“你是中国人吗?” 一杯咖啡呈在桌面,我懵了一下,没想到这样一家Brunch店的店主竟然会中文。
想家时候抬头一瞧,迎面一张可爱憨厚的笑容,久违的亲和力让我想起家乡。拿铁上的拉花荡漾,她告诉我她母亲是新疆人,而她自己在这里出生。听到我们谈话,她母亲端着一盘松饼从后厨走出来,“尝尝这个,菠萝蓝莓味的,我家新口味。”我感激地点头拿过来,尽量表现出优雅地咬了一口,果香,酥香,很有家的味道。
很难形容这样味道的特别之处,很像当初那个日本姑娘所说的“妈妈的料理”,国内“家常菜”的感觉。
异国他乡,吃到这样的菜,总容易勾起思念。“孩子,想家了吗?”阿姨关切地问。问得猝不及防,心灵有些触击。是啊,当然,特别想家。
想家时候看着窗外的来往车辆,突然感觉,人真是很贱的动物。在家的时候,总想出去,现在又想着回去。那些失去的人,失去后才发现她浑身的优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能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当初离开故乡,坐大巴去机场时,老爸说我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确实,当时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座让我失望透顶的城,这座没有诗和远方,只是一摊苟且的粗俗之城。成长一些后,发现生活其实是心态,环境在不同的心态下是会变化的。离家之后,故乡变成了那情怀。
我曾像一只幼虫,贪婪地吮吸故乡的营养,蝉翼张开后,眼里便只有广阔的天地,忘记背后那一片生我养我的滩涂。去了远方,才发现,远方其实也有糟粕泥淖,甚至不比故乡纯净。回来后,又见到故乡苟且沉淀下的诗和远方:见到安享晚年的钓鱼的老人,见到将一生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的父母,见到为生活奔波起早贪黑的生意人,见到迷惘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每个人都在生活,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意义。
不容易,是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不容易,这样身不由己。伟大的悲剧,是即使知道这一生将要悲惨地生活,仍勇敢地去面对。再见故乡,我感动地流泪。
许多人都说我的英语很好,到哪里都不是问题。我也一直都以为是这样的。可后来发现,语言难以打通文化。灵魂的深度交流,面对这些萍水相逢的老外,还是差了点意思。
去过那么多次 cocktail party, 一帮人西装革履地手握酒杯。聊的却只是肤浅的话题: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真正深刻的社会问题,似乎没人愿意分析触碰。面对这样的一切熟悉的陌生感,孤独感,tequila 加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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