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伟仔还不像现在以忧郁男神的固定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也演过不少喜剧片。比如《东成西就》里演一个香肠嘴,唱着“我是一只丑小鸭,咿呀咿呀哟。”以致于好多年我看梁生的戏总是摆脱不了香肠嘴的阴影再忧郁深沉的形象都能笑出声来,就像一看哥哥的戏就想起《东邪西毒》里落寞的欧阳锋一样。
《天下无双》是刘镇伟2002年导演的一部贺岁片,王家卫监制,主演有梁朝伟、王菲、张震和赵薇,可谓大牌云集,朱茵和宁静也在里面客串了一把,宁静饰演的角色叫紫霞,和伟仔饰演的小混混李一龙有一段旧情。
其实我是一个很少看喜剧片的人,前段时间同事强烈要求我去看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看完也只觉麻麻地。
但《天下无双》却可以看了又看,百看不厌。前几年刚到中山的时候,不上晚修的晚上,在室友房间聊天,深更半夜聊到了电影里的黄梅调,就是那首“啦啦”歌,于是打开电脑把电影翻出来又看了一遍,笑得前仰后合,从此以后引对方为知己。
黄梅调是这部电影的一大特色,轻快的调子总在不经意间响起,或渲染情绪,或烘托气氛,或推动情节。开场大红的颜色占满整个银幕,唢呐锣鼓齐鸣奏出热闹高亢的曲子为影片奠定了一种喜庆欢乐的基调,你立即就知道无论主角们经历多少坎坷磨难,最后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又不会因为看到开头就猜中结局而觉得扫兴,反而会在看片过程中始终保持一种笃定安心的感觉。
王菲的唱功自不必说,伟仔一把低沉的嗓子叫人惊艳,虽是南腔北调,两人的声音配在一起却意外地产生一种奇妙的和谐。李一龙和长公主刚碰面,在小泉居大碗喝酒,快意谈笑,黄梅调恰到好处地响起,悠扬的笛声吹出浪漫的情调。两人对唱“与龙哥共举杯,萍水相逢做朋友,世间相聚不容易,请你再饮这杯酒。”“好贤弟,喜相逢,一见如故说风流,投缘就是好兄弟,今夜与你喝个够。”店外一树桃花开得娇艳欲滴,李凤姐换上了女装,长公主情愫暗生,观众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本片的一大笑点来自于古代背景与现代思维融合碰撞的设计。故事的背景放在明朝,取材于皇帝朱正德微服出巡来到罗曼蒂克的江南小镇梅龙镇与龙凤店的老板娘李凤姐相爱的民间传说,片中重点刻画的是李一龙与长公主的爱情。片中大量出现“sorry”,“逛街”、“套餐”、“兼职”、“八折酬宾”、“本台报道”、“心脏病十二指肠胃溃疡”等现代语汇;还有太后质问锦衣卫为何让长公主跑掉时,一位首领颤巍巍地说“应该与我们的部门无关吧”,都能让人会心一笑。
采用多重视角对人物进行解构是另一笑点,有时还能产生一点类似于《罗生门》的效果。比如,在长公主出逃原因上,就给出了几个版本:
“根据野史记载,当日长公主是施展大内神功用独步灵犀的绝世轻功飞出了皇城”;
“根据东厂的秘密档案,2046调查报告白皮书所说,无双长公主当日是施展了她日后独步武林、脍炙人口的铁头神功撞破城门而去”;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口供,长公主是轻轻松松无惊无险地从大明门走着走着就走出去了”。
原因看似扑朔迷离,仔细一想这不正是现在某些部门踢皮球风气的绝妙再现吗?
再如小霸王李一龙和长公主初遇时各自的内心独白:
“当时我们的距离是七公尺零八公分,在不到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我看他人品不错,身手也挺好,所以我决定介绍给我妹妹。”(小霸王)
“当时我距离这个人是三公尺零八公分,但在不到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里,我做了个影响终身的决定,既然我身上的银两没了,这个傻蛋又说要请客,所以我决定吃死他。”(长公主)
“当时我的心情乱到不知道那个距离有几公分,连香都不用点,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一找到机会就放泻药拉死他!”(小泉居老板)
墨镜王的经典台词再现,这次却一改往日的文艺调调,变成了奇异的笑点。这样的设计在小霸王与长公主告别时,左冷禅自述惨痛经历时一再使用,让人捧腹。
一部喜剧片除了逗人发笑之外,还能给人以思考和回味的余地,才能成为经典。而本片的这点来自一种新的爱情观。真挚的爱情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神奇力量这种事情早已不稀奇,正德王为了李凤姐终于大胆向前迈出一步,一声“我要娶她”震破寰宇。更神奇的是,爱一个人久了,会变成他,说他说的话,做他做的事。“我从来都没想过,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一直重复我的话,她以为她自己是我。原来爱一个人爱的太深,真的会醉的。”
就像张爱玲给范秀美画像,画着画着,突然搁笔,半晌方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所谓低到尘埃里,不过如此。
(不说了,看《摆渡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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