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Pexels 九年后，埃尔德行星历2060年8月10日。
热带风暴中的S市阴云密布，闷雷滚滚，阵阵狂风带着雨水，在密集的高层建筑群中呼啸而过。整座城市每逢夏季暴雨，地表气温骤降，下水道烘热的空气就会带着刺鼻气味一阵阵钻出来，雨水夹带着这种类似铁锈的气味，让人闻着焦躁。
狂风带着巨大的雨滴把沿路的梧桐树叶打落在地上，翠绿色的叶子被来回的汽车碾得扁平，镶在深灰色的马路上格外醒目。水珠拍击在一辆黑色的加长加固的豪华轿车上，听上去像一阵阵碎石在猛砸着车身。
“该死的，早上还说全天放晴，简直是石器时代的天气预报！”车内的中年男子愤愤地抱怨道。他正赶着去S市会展中心，那里这几天在举行第55次二十国会议。
“不着急，齐三生先生，现在许多人都堵在了路上。”车内一名老者一边用车载咖啡机打着一小杯浓缩咖啡，一边语速缓缓地说。老者一头银色长发，埃莉萨大陆的白种人长相，黑色西装笔挺。车里顿时充斥着浓郁的烘培咖啡豆香味。
“我不喜欢迟到，弗里德曼先生，我要在会前密见总理，为此还拜托会展中心主任帮我定了间小会议室。总理只有二十分钟。”叫齐三生的男人说。
“是为了加快”全感应计划“吗？”老者一口喝尽浓缩咖啡。
“是的，已经得到能源部、粮食部、水利部、教育部、卫生部几个部长的支持。大多邻国首脑也和我暗中通过气，他们愿意如法炮制。由我来提出计划，适当施压，先从这个国家开始。必须赶快完成这个计划，才能实现后续规划。”
“总理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也是个现实主义者，一定能够理解。如果出现问题，我会在会场二层的包厢内。”
“您放心，这事情还无需您这样的元老出面。”中年男人对着老者微笑着。
“我们已在这个国家的中枢生根，您这个执行长事情还是比较好办的。”
车一到会展中心，齐三生就直奔约好的小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的两个保镖要搜身。齐三生苦笑了下，但还是脱下灰色西装套装的外套，耐心等他们搜完身才进入会议室。
“您已经迟到五分多钟了，齐先生。我们还剩不到十五分钟。“总理的头发花白，脸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虽然年岁已长，但剑眉星目，皮肤也保养得很好，只有神情间偶尔透露出疲劳。正一个人正襟危坐在会议桌旁，表情严酷。
“对不起，总理阁下。暴雨中的S市真的非常堵车。我希望您允许我做电子脑波全感应交流，这样一分钟就足够了，您能准确无误地领会我所有的理由。剩下的时间我还能请您喝杯咖啡赔罪。“齐三生英俊的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
“齐先生，您难道不能用您引以为傲的提坦机械军用电子脑，您美丽强壮的人工肌肉义体，对下雨堵车这种小事做些什么吗？”总理严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您说笑了，总理阁下。”
“不用麻烦了，齐先生。十五分钟，用国际语交流足够了。再说，脑波全感应交流，还必须让我的保镖进来全程监护，您知道规矩的。”
“好，那我马上开始。”
“洗耳恭听。”
“我们提坦机械股份公司诞生于埃莉萨大陆的哲尔曼国，但真正的生长土壤是在星亚联邦国，您的国家。您当工业部长时，让S市一家有实力的国有企业收购了我们的股份，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永远感激。“齐三生一边说一边鞠了一躬，然后缓缓坐下。
总理回应地点了点头。
“是这个国家对科技发展的宽容和自由养育了我们。现在，提坦机械已经在几乎每个重要经济体迅速成长。包括在战争中的阿卡大陆和热沙地区。我们希望着眼未来，尤其服务好您的国家和养育我们的S市。我想，您看过我们对目前世界局势和人类生存环境的评估报告了。”
“我国的事情我都清楚。你们的分公司在阿卡大陆、热沙地区到底干了什么，我现在不太清楚，二十国政府联合会也会调查此事。我已经向联合会调查员打开一切信息通道。”
“总理阁下，今天我不是来和您汇报阿卡大陆、热沙地区的事情。恕我直言，您的国家环境已经彻底崩溃。地表水污染率95%、近海海域严重污染、空气污染、土地的重金属污染、抗生素污染、白色污染、盐碱地、沙漠化，好几代人都不一定能有任何改善。再加上全球气候严重变迁，巨幅的温差波动造成的飓风频繁肆虐，好多沿海城市已经不适合生存而被遗弃。您知道为了S市免受海平面升高、巨型飓风、台风、地震和海啸的威胁，我们公司花了多大的代价。S市的人口在过去几年又翻了一番，大量的国外难民还在偷偷涌入这个城市，治安、公共卫生堪忧。各个城市还拼命争夺生存资源，还有像垃圾堆放的空间已经没有了。“
“直奔主题，齐三生先生。”
齐三生笑了一下，继续说。
“全球石油储备已经耗尽，热沙地区联盟失去了石油的财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亚美利乌斯大陆占据着他们那点石油储备漫天要价，还高筑贸易壁垒，发战争财。可再生能源虽然有很大突破，但在总体能源供给中，占比始终没有提高。至于碳排放，您国有足够实力操控国际碳排放交易市场，排放在短期不是问题。远期，您的国家和邻国一起实施的超级核电站计划，我认为非常有远见，确保核电站的最高安全系数，保证未来能源供给。虽然二十国联盟的有些国家在昨天的会议上激烈反对，不过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强制手段。“
“您今天就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吗？齐三生先生？“
“总理阁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实，您可能不太喜欢。“
“但说无妨。“
“您国的粮食供给，只有十分之一还能靠本国生产，一半来自您国在阿卡大陆租用的耕地。您的邻国和盟国，也都在粮食问题上自身难保。现在阿卡大陆联盟内各国的反对派都在推翻政府，数国混战，简直是一锅粥。但无论饿死、战死还是瘟疫死，阿卡大陆人口始终会超过二百二十亿。几十年的人口爆炸和粮食问题，也酿成政府、种族、宗教间的混乱战争。经我们最近核实，他们将在半年之内永远切断所有外国的耕地、林地和水域租用。这些意味着什么，您肯定明白。“
齐三生脸上表情生动而充满感染力，眼神如鹰般尖锐起来，注视着总理。
“我再清楚不过，并且我相信粮食部长、食品安全局的工作能力。“总理严酷的表情没有变化。
“据超级脑克罗诺斯计算，未来两年内，无论发生什么事件，无论采用什么措施，仅因粮食的限制，您的国家至少会减少三分之一的人口。关键问题是在于如何减少，才能保持国家稳定。“齐三生的眼睛稳稳地盯着总理的双眼。
四目相对，两人仿佛在进行无声的交谈。
“这已经不是预测，这是即将发生的现实，总理先生。而且不是您一国的危机，几乎所有重要经济体都最终要吞下环境崩溃的恶果。真正危机的时刻来临时，各种矛盾的激化将大爆发，人类必将陷入恐慌和疯狂。不用我提醒您，人们贫富的差距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唯有保持政局稳定，才能有更长远的未来。”
总理保持沉默。
“但是，您的国家有个强大的优势，那就是您站在我们公司的肩膀上，您站在人类科技应用的顶点。我希望您能够考虑我们给您提供的计划，它有许多绝对的优势。首先可以确保各大城市的公共安全。为了实现“全感应城市计划”，每个人将注射纳米机械，它可以提供许多好处。我知道，您自己也是全感应计划的支持者，您在去年带头注射了纳米机械。“
总理点点头。
“纳米机械的功效远远不止于公共安全和卫生或延长寿命。纳米机械在注射后数周，与人脑神经网融合后，所能实现的诸多技术，才是人类的未来。这些技术已经成熟。一些技术的合法化进程是您自己亲自批准的，这是伟大的决策。除了您的国家，亚美利乌斯大陆的各联盟国也已经准备批准microwavecapsule的纳米机械吞服胶囊民用化。但是，这项技术不会仅仅停留于此，我们为何不更进一步？那两项后续计划将为人类解决所有难题，并且...“
“别和我提那两项计划，想法太危险。昨天埃莉萨大陆的几个首脑，都还在会上反对注射纳米机械，大谈人性自由。“
“总理先生，您觉得我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吗？您觉得我这具义体内，我的电子脑内，有没有一个真实的灵魂？“
总理没有回答。
”您如果否定了我，否定了所有这些技术进步，我们今天也就不会有此密谈。难道不是吗？“
“我本人支持“全感应计划”，但是不会像你们期望的那么快，更不用说后续的计划。我们必须游说党内的反对派，这至少要排到明年的政府计划了，并且需要国会表决、立法，之后各种立项、地方法规、设施建设......“。总理解释道。
“总理先生，恕我打断。我们在一个如此伟大的国家，我们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的民主做秀和洗脑，不需要无休止的官僚主义，埃莉萨大陆的那些国家早就在作茧自缚。您国的体系中，有最贤明、有远见的领导层。我相信，时间完全不是问题。“
“不，我们需要时间去做工作。“总理说。
“现在是非常时期，人类世界得了绝症，病入膏肓，但只要活着还能享乐，大家就仍在掩盖事实。上世纪星亚联邦国的人口限制政策，各国叫嚣这是对人权的践踏，这些人早就闭嘴了。他们的宣传机器，包括二十国联合会卫生署现在都在阿卡大陆、热沙地区和星亚大陆的巴拉特国大喊人口限制计划。”
“总理阁下您看，人类只是很难学会站在别人的处境，或站在更高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已。人们总是忘记自己的渺小，龟缩在自己熟悉的现实世界里，相信和维护自己感知的现实，以为找到了规律，发现了真理。但是，现实永远不能代表真实，不是吗？“
”你们要耐心等待。决定启动计划之日，我再联系你。之前我们不用再见面。“
“谢谢，总理，您有我的通讯密码，可以直接呼叫我。“
“时间到了，我要马上赶去会场了。“总理起身与齐三生握手。
“感谢您的时间，总理。“齐三生起身，鞠了个躬。目送总理走出会议室后，自己才走出房间。
齐三生一边琢磨着总理刚才的反应，一边想联系弗里德曼先生。他才走出几步，忽然盯着走廊上红底带白色菊花的地毯，棕色的义眼眼珠凝固了一秒钟。
他马上转身回头看总理，总理和他的两个保镖正往电梯方向走。他的脑中急速闪过一个念头，想要向两个保镖发出警戒信号，但仅稍有迟疑，一切已经以难以想象的规模发生了。
脚下的菊花图案先微微扭曲了一下，走廊、墙壁、天花板、房间、会议室，所有的一切仿佛失去了质量，变成了无数张纸片，向脚下和四周飞散。一瞬间，所有的纸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三生感到身体在半空中，正失重往下坠。他看到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往下看，脚下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他感到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寒冷。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即将坠落在一个巨型钢筋混凝土的大坝上。
他的脚下一阵踉跄。
“幻境，是什么时候... ...“他急速思考着。
站稳后，他的理智告诉自己：我仍然还在那个小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
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总理，他们也在十几米远处坠到巨型大坝上，三个人都重重地摔在地上，暂时站不起来。显然和他坠入了同一个幻境中。总理抬起头，正在往他这边看。
齐三生想要说话，但发现自己的喉咙像卡壳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试图用脑电磁波直接向总理脑中的语言区域传递语言讯息，但意念受到幻境干扰太大。
他马上冷静下来，对着总理做了个手势，表示不要轻举妄动。
总理对他点点头。
他切断自己的视听感官，发现也无法完全屏蔽幻境的影响。连线提坦机械股份公司总部的超级脑克罗诺斯请求支援，一片死寂，克罗诺斯没有回复。也许整个会展中心区域和外界的一切通信被屏蔽了。
他知道眼前的幻境非同一般。
幻境攻击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意识入侵。受过意识训练的义体军人，可以让军用电子脑发出的生物电磁波攻击敌人的脑神经系统，产生的幻境可以致命。这些幻象师对人发起的幻境，通常为了暗杀或获取他人意识中的重要信息，不是一种群杀手段。
能力一般的幻象师，无法使三人以上的群体坠入同一个幻境中。但齐三生的直觉告诉他，除了他和总理等四人，会展中心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坠入了这个规模非常大的幻境中。
他用电子脑搜索提坦机械当前的战时军用加密频道，马上听见提坦机械负责会场保安的雇佣军人正在通讯。
“Alpha，确定敌人人数和方位。”
“Boy和Ninja，试图解开幻境。”
“Ceasar，请求总部支援。”
“全体注意，随时待命实施物理打击，尽量活捉”
“这里是Ninja，全员保持感官灵敏。不要轻易进行幻象攻击，敌人在此方面比我们高明。”
“Demon,尽量帮助注射过纳米机械的人切断感官，防止脑损伤。“
“这里是Ceasar，所有人注意，克罗诺斯可能被屏蔽，暂时没有支援，我们落单。”
“静观其变，敌人还未发动实质攻击。“
齐三生现在知道敌人的实力难以预计。负责保安的军人加上指挥官共有六名。这已经是最高的保安级别，六名拥有提坦机械军用电子脑的人工肌肉义体军人，可以对一个国家发动一场战争，在数分钟内轻松干掉一个连的特种部队。
齐三生打开视觉和其他感官，发现脚下的大坝非常雄伟，可以俯瞰旁边的城市。
那竟然是形似“鲸鱼”的梵尼切娅老城区！可是梵尼切娅已经在大约六年前消失在不断升高的海平面中。
忽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串白色发光的数字和国际语：“2004，梵尼切娅启动大坝工程，抵御海平面上升。”
接着，伴随着眼中不断闪动变化的数字：2005、2006、2007...，周边的海面开始不断升高。
很快，海水开始涌入齐三生他们所在的大坝上。汹涌的海水在双腿周边打着漩，一眨眼就过了膝盖，腿脚开始难以站稳了。
齐三生感到海水刺骨的寒冷。
他知道幻境对他的电子脑神经系统产生着影响，他的意识对眼前不断上升的海平面产生恐惧，呼吸变得急促，四肢开始颤抖。他减弱一切痛苦和多余的神经信号，但保持着感官的灵敏和警惕。并谨慎地把义体调整为零耗氧状态，不再需要呼吸，从而排除溺水的威胁。他控制自己的恐惧感，使之成为有益的生理应急反应。同时，义体产生高强度磁场，开始利用周边所有的能量场设施，为身体进行谐振式充电，并再转变成为强大的生物能，直接为身体行动所用。义体的人工肌肉已经做好了战斗和应对危机的准备。
2047、2048、2049...，眼前的数字还在不断闪动。齐三生的口鼻都进入了海水中，但他稳稳地站着，没有移动。
数字停留在2054。那年，梵尼切娅老城的圣马可教堂那拜占庭式建筑的穹顶最终被海平面淹没。海平面已经超过了齐三生头顶好几米，他仍然一动不动，一直注视着总理和他的两名保镖。
他们没有试图划水浮出水面。总理和保镖虽然没有电子脑，但都注射过纳米机械，它与脑神经网络融合后，会提高各项脑力，对幻境有一定的抵抗力。他们知道只要没有驾驭幻境打败敌人的能力，身体的鲁莽行动是徒劳的，只会让自己受伤。
但他们三人现在都在水里发抖，经历着水下的严酷寒冷。他们开始努力大口呼吸着，显然意识已经受幻境水下窒息的暗示。他们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汗如雨下，眼睛紧闭。
“危险”，齐三生想。大多数幻境持续的实际时间并不长，只有几十秒。但是身处幻境中的人时间感已被打乱，陷入幻境较深者往往以为经历了数年之久的痛苦。如果不马上做些什么，这三人的神经系统肯定会受到损伤。
齐三生试着移动双腿，慢慢靠近三人。以他的能力，只能先帮助总理一人。总理的表情还算冷静，但衣服的领口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一会儿，齐三生移动到总理面前。他先对两个保镖点了点头，示意保持呼吸节奏。
“不要让幻境中的现实淹没自己意识中的理性，”齐三生试着对两个保镖打了哑语。这句话也是所有受过幻境防御训练者都熟知的戒条。
保镖领会了他的意思，两人都再次闭上眼睛，尽力调整呼吸。
齐三生一边抵御着幻境对自身的影响，一边开始满负荷运转自己的军用电子脑，试着传递脑神经电磁波，激活已融入总理脑神经网络中的纳米机械，利用它们更容易切断使他痛苦的窒息感。
感觉过了一个小时，总理的呼吸渐渐变得顺畅起来，他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齐三生仍然在集中精神，稳定总理的精神状态。
两个保镖表情痛苦，脸上浮现网络状的青筋，看上去有些恐怖。但这两人的精神力还算持久，仍然在硬扛，没有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水中有巨大的波动。齐三生感受海水的运动，环顾四周，简直吓了一大跳。几只巨型的生物正在他们脚下游来游去。蓝鲸、白鲸、虎鲸、蓝旗金枪、海象、海龟，最诡异的是还有一只极地熊。
一共七头。它们都是因为气候变化、海洋污染、人类捕杀或食物匮乏而已经灭绝的生物。
它们游弋的动作看上去与真实无异，但脸上都有一种模仿人类的愤怒表情。此情此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更可怕的是，那只极地熊越来越接近他们身边，开始挥动它的巨爪，一边寻找东西撕咬。
其中一名马脸的保镖也看见了，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枪。
齐三生对他摇了摇头。
但保镖的掏枪动作已经吸引了极地熊的注意，它朝着他迅速游来。
马脸保镖举枪瞄准了极地熊。
“别开枪，别动!“齐三生的意识拼命抵抗幻境，好不容易说出话来。他知道如果普通人与幻境中出现的事物发生互动，会越陷越深，幻境中的危险就变得更为真实。
极地熊听到齐三生的声音，表情似乎有些吃惊，动作稍迟疑了一下。但随即挺直身体，巨爪从上方猛地向他们砸来。
马脸保镖突然举枪连续向极地熊射击“呯、呯、呯... ...“。
齐三生马上用身体保护总理和另一名保镖，以防弹片反弹的危险，因为他现在不清楚在幻境的掩盖下，真实的周围都有些什么。
只见极地熊的巨爪猛力挥到保镖举枪的那只手臂上。穿着西装的手臂，在一瞬间被撕裂、扭曲、折断，鲜血从断裂处不断涌出来，很快在周边的海水中形成一团团深紫色的血雾。保镖的脸拉得更长了，他被痛苦和恐惧控制，开始不停嘶声裂肺地怒吼。
保镖的吼叫声听上去让人绝望，那会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咆哮。
齐三生可以感应到马脸保镖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幻境中冒然进击，但他无法置身事外。他站起身来，义体张开架势，准备迎击这头让人既愤怒又绝望的蠢熊。
“我真该抽空接受幻境中对战的意识训练，真该死！”他想。
极地熊又再度举起了它的巨爪，脸上表情十分愤怒。
齐三生的眼睛盯着那只巨爪。
就在这时，眼前所有的事物突然都褪去了色彩。海水、巨兽、水下梵尼切娅、巨型大坝都黯淡下来，逐渐变得离意识越来越遥远。
眼前出现一段国际语发光白字：“我们预见到，但我们没有恐惧，因为我们曾经还有时间。我们筑起大坝，到头来实现了什么，看看这座伟大的城市！“----梵尼切娅七人问候二十国联盟。
接着，文字淡出视野。现实世界的影像开始明朗起来，幻象消失了。
齐三生长舒一口气。他缓过神来，立即查看马脸保镖的情况。他在幻境中被击断的手臂看上去完好无损，但仍然痛苦地抱着这只手臂，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牙齿已经把嘴唇咬出血来。
“你手臂的机能本身没事，但是神经系统受到了损伤，大脑的意识以为手臂受到了重创。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否则手臂会真的残废。”齐三生对马脸保镖说道。
马脸保镖点头回应。
齐三生又看了下总理和另一名保镖的情况，他们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呼吸也平缓了。但他们的表情仍然被刚才的恐惧所扭曲。
齐三生确认了一下时间，从他走出小会议室到现在总共过了四分钟，整个幻境可能才经历了三十至四十秒，但他感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总理阁下，恕我失陪，我要去会议大厅确认下那里的情况。”齐三生按下电梯的按钮说道。
“齐先生，感激不尽。”
“您客气了，总理阁下，都是自己人。“齐三生走入电梯，消失在他们眼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