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每当读到这里,不禁有些泪眼朦胧,泫然欲泣。我不知道,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引起了多少人的思念,思念自己的母亲……
记得有一次去南京拜访南师大的张老师,聊着聊着,问起他何时回无锡?张老师说:“母亲健在的时候,每年都回无锡的,现在母亲不在了,不怎么回去了……”
数年前,在北京,大学同学张涛请客,酒过三巡,我问起其家人,他神情略微露出些许悲伤,缓缓地说:“我父亲还好,母亲——已经过辈了。”心头猛地一颤,依稀回忆起那时在苏大的宿舍里,张涛母亲用浓郁的徐州口音,与我亲切地拉呱(徐州话,指聊天),还叫我称呼她为“魏老师”更好……
大约3年前,十余年未谋面的初中同学张康桥来我校讲学,又一帮同学聚在一起饮酒,康桥对我说:“我母亲经常提起你……。”“我一定来探望你母亲。”扬起脖子,我满杯而下。后来的一次在溧阳打电话给康桥,他回复:“我母亲离开人世了……”一刹那感觉到,又一阵伤痛涌上胸口,压抑着内心无比的压抑,压抑了好一阵子的伤痛。
今天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在1986年9月,刚去乡里中学初一2班的我和班里的另二名同学,一共三人,被班主任李英华老师叫到教师办公室,齐刷刷地立在那里,办公室里还有陈全才老师(后来的班主任)等其他老师。李老师语音有点梗塞地对大家说:“宁死做官的老子(家乡话,指父亲),不死讨饭的娘……”
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哗哗淌下,我的母亲,时而清晰的脸庞,时而模糊的身影,如梦幻般地感觉就在我的眼前。
据村里人说,在1960年代,我父亲挑着一箩筐的稻谷去旧县我外婆家,就把我母亲领了回来。两个姐姐陆续出生后,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命,直到30岁才幸运地生下了我。
每次寒暑假去外婆家,外婆总是拿出一张母亲的黑白照片恸哭起来,还一边数落着我的父亲。那时年幼的我,根本搞不懂的是,外婆数落完,却又对我说:“你要对你父亲好。”
与此相同的是,去县城小姑婆(我母亲的小姑)家,小姑婆也数落我父亲:“喝酒赌博,好吃懒做。”数落完又心疼着我母亲,还跟我说:“你娘那时就喜欢来我家,她一来就说心里好舒服。”
村里的婶婶经常提起的是,那一年溧阳大地震(不知是1976年还是1979年的那次),母亲从生产队的工分地里急得一瘸一拐往家跑,边跑边喊叫着:“我的儿,我的儿,还在床上困着觉。”
还有一次,母亲叫我把稻草送至灶间,不从,母亲气得把我扔进池塘里,又捞了起来,虽然呛了好几口水,但是我仍然不从。
县城里的两位表舅也提到,那时帮着我母亲在县城采购一些建房子的材料,用船运回村里,表舅再帮着运上岸,结果,我父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然而,这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记得的事情,就有一次,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们在池塘里玩水,自己一不小心踩在玻璃上,脚底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奶奶背着我找大队部的赤脚医生包扎,又背着我回家。从生产队地里收工回家的母亲看到了,抱着我在家门口又痛哭一场。
当我学会了点火柴,一个大白天,躲在房里抽出一根,往火柴盒上一擦,还把煤油灯点亮了,母亲进来,马上揪住我,暴打一顿。
当然还有与父亲有关的回忆,一次家里运回来石灰石,已经选好了石灰池,准备化石。可是父亲却扔下活,不干了,被叫着去旭方叔家喝酒去了。母亲无奈,带着二个姐姐和我继续化石。不一会儿,我也跑了,跑到旭方叔家去了。
再一次,父亲赌博归来,与母亲发生了争吵,就把母亲打倒在地,母亲伏在地上,嚎哭,父亲却把家里腌的猪头肉煮着下酒,我也悄悄地上桌捻了一块,塞进嘴里,嚼来嚼去,结果,总嚼不烂。
后来,母亲病了,外婆说,包产到户后,母亲没日没夜地在自家地里干农活,积劳成疾。没办法,外公划着小船,载着母亲和我回外婆家了。夕阳西下的天空很美,可惜那时的我根本不懂的什麽叫美景,只顾着探出头,窥视着小河水悠悠地顺着船弦浠忽而过。
1980年冬季的一天,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人,母亲病故了。治丧期间,我还和外婆闹情绪,还夺外婆手里的饭碗。晚上大甘桥村放映电影,还和村里人一起去看电影。
……
父亲也老了,去年中风,我接过来,还帮着抱我的闺女,逗着玩。父亲有一次问妻子会不会做布鞋?父亲还说,那时我家里每个人的布鞋,都是我母亲做的。当然,现在父亲也没酒喝了,更没有博可赌了。
刚刚播完《我的前半生》里,罗妈妈死后,子群伤心欲绝地打电话给子君,没想到罗妈妈留下的存折里足足有三十万的存款,子群还以为只有十万八万,原来是罗妈妈平时省吃俭用留给两姐妹的,令人唏嘘不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但愿每一位喝甘甜的母乳长大的我们,孝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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