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年,你来了,我知道,又是三五天的折磨。
“年,你来了,还走不?”
瞧,我又在胡说了。
“年,你慢些走吧,虽然我知道爆竹声一晚一晚的在催促着你,但,请你慢些走吧!”
等我,把这365个日夜拼凑的故事打包了,给你在去时的路上好消磨。
年,你,知道吗?我盼望了你多长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昼夜循环里,可我知道,你体会不了。
我期待着一家团聚,是啊,那多热闹!一家人两年之多没有相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了。但似乎我人生中这样的时刻也是少有。
我每天在山顶盼着,望着,那为数不多的一辆辆小车,从远到近的透彻,驶过眼前我看得清了才低下去头。
这个村,注入了不少鲜活,不管是外地来的女婿,还是外地来的媳妇,连同这个村共同孕育的孩子们。
我真高兴,有一天我也能亲眼看到来自外面源源不断的声音,那是正宗的东北口音,标准的川味儿.....
一家家的团聚,家门口都是三三两两的围堆烤火,通红而高亢的声音洋溢着生活的快活。
我终于也在几乎望穿秋水的时候等到了盼归的人。
但不知为何,我明明欣喜的同时又夹杂了些埋怨。我知道我不该。
亲人到底是亲人,离别两年之久,再相聚一堂的时候,仍然没有多少新鲜话去座谈,而是日常用语的重复。
今年的雪比往年下得更大了,从远方的山开始,一直堆到了家门口。

侄女像姐姐,不认生且自来熟,刚见面时知道了叫我什么当晚便要和我一起睡。
晚上睡觉前非要让我答应她,第二天白天给她堆雪人,并且还拉了勾。这时候小孩子就应该快乐,虽然我从来没有过。
一家人在一起,我体会到了久违的幸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越来越接近年,本应越来越高兴,可我却慢慢的难过了起来。

这页文字终于是跨越了两个年之久。
年终于熬了过去,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它送走,还是快些走吧!
让我免遭那来自左邻右舍,家里家外的言语攻击。
我以为过年是一家人在一起团聚,说说笑笑,让一整年的辛苦就此涂上一层糖蜜的药膏,却不曾想,年才是所有日子里最让人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和揭尽几层疤的好日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好像不是自己一家人的年,而是成了一个村嘴皮子里的市场,一个不分大小的吐槽广场。
人们攀比成性,比穿戴,比子女,比房车,比财富。是生活水平提高了吧!他们早不满足于箩筐里有多少斗粮,哪家又添了大胖孙子。
小时候的年多好呀,去哪家都是糖果花生一装一口袋,摸摸脑袋就给三两块压岁钱,可以围着用粮食换糖的小贩打转转,还能站在山头听年纪相仿的男女青年对山歌。
可这样的迹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多年,再听到山里传来的那音箱味儿浓重的山歌时,我还记得那首歌我听过隔壁的二叔唱过,现在他人已年近半百了。
朋友圈里很多人感慨,大概都是说年味儿没了.淡了.变味儿,甚至是馊了或串味儿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确信以前过的年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时间的伸长,我慢慢也被推着攘着向前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也成了我人生中第一道大坎,这道坎我还只是打量,我背后的许许多多人却已着急得手忙脚乱。
过年串门大家对我聊得最多的便是婚姻,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结婚,是件特大事。感情不再是自己的事,它可能是父母,是长辈,是只要一点点沾亲带故的所有人的责任,仿佛一个人结婚,所有人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小到五六岁的孩子对我灵魂拷问,大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为我担忧,我到底犯了大错。我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多人的关心,一时间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压迫感由内而外令我恐惧。
我再不敢期盼年的到来,这一刻我更希望没有年,仅希望我自己没有年这个刻度的摆弄。
还有我以为可以改变的一切,再后来一成不变,我还是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他们给我的承诺我是否还能去相信,但我看着弟弟的顽皮不恭,妹妹有孕在身,姐姐自己的家庭,看着奶奶,我别无选择。
我选择了又一次的沉默,默认了旧年枯燥日子继续的循环。
我期盼着的,又一刀一刀把我割得生疼。
最后一个烟花冷却了,年,你就走吧,走吧!我没有故事了,我选择放弃我干瘪而没有营养的双手,不再纠缠着你,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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