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只蒹葭
谁在尾随（四十）
周子涵坐在回城的列车上，他望着车窗外的灯火飞快地闪过。心底里泛起了一丝苦楚，但更多的是快乐和解脱。
他告诉自己，带面具的人总会觉得自己没有面具，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面具带的太久罢了。
他走到列车中间的衔接处，向那群正抽烟的人讨要了一支烟。悠悠地点燃含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便呛进了肺里。
给他递烟的人一脸不解：“兄弟？你不会抽烟？”
周子涵干咳了几声说：“对，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没再抽了，戒了！”
窗外的夜幕成为了流动的背景，玻璃上印着周子涵一脸憔悴的样子。
“那今天怎么又抽了？有烦心事啊？”那男人倚着晃动的车厢，吐出一口烟圈露出了有些泛黄的牙齿。
“一个女人爱不爱你，其实和戒不戒烟没多大关系……”周子涵终于停止了干咳，他将那支烟稳稳夹在指间，“所以，该抽就抽呗……”
“你倒是想得开了啊。不过说得也对，女人嘛，中意你的时候你什么样都是好的，不中意你了，连呼吸都他妈的有错……”那男人说完话猛吸一口，一闪一闪的红点儿就燃到了烟屁股上。
他扔掉烟头踩了踩，又拍了拍周子涵的肩头向车厢里走去。狭窄的车厢里拥挤着许许多多的旅人，很快便将那男人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
周子涵看着还剩半截的烟，一缕缕蓝色的烟袅袅升起，在空气里随气流的微小波动幻化成独一无二的模样，然后缥缥缈缈了无踪迹。
他看着玻璃上的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突然就明白了曹万哲当时的心境。
出轨的人都该死，可是法律不会判出轨者死刑。
于是这世界上便有了曹万哲，便有了周子涵。
他将那支还未熄灭的烟攥进掌心里，愣愣地看着那些蓝色的烟从指缝里钻出来。掌心传来一阵灼痛，他却笑了开来。
他想起那一晚的风清，秀发里也藏着烟草的味道。那晚的夜色温柔，可是风清已经不是属于他的风清。
周子涵扔掉了被掌心摁灭的烟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睛。列车“铿锵铿锵”的缓缓前行，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金黄色的花海，风清和孩子坐在树下的毯子上玩耍。他远远地向她们跑去，宝宝看见了他，笑着喊：“爸爸，快来啊。”
他应了一声向她们跑去，可是却怎么也追不到。
本来明媚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阵闪电惊雷，那棵大树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周子涵哀嚎着向那棵树跑去，等到了树下才发觉一片狼藉。哪有什么风清和孩子，哪有什么毯子和玩具。
他又一次听见宝宝的笑声说：“爸爸，快来啊……”
他回过头四处寻觅，那片金黄色的花海里，风清拉着孩子向他招手微笑。他正要跑过去，那花海瞬间成了火海，滚烫的火焰高高燃起，似是一道火墙。
他挣扎着，后退着，眼睁睁看着风清带孩子走得越来越远……
耳畔是那句魔咒一般的笑声：“爸爸，快来啊……”
他正要奋力一搏冲过那火墙，一阵推搡将他唤醒，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气愤。
“先生，已经到站了。”穿着列车员服装的男人礼貌地说着。
周子涵这才发觉，已经到终点站了。周遭的乘客差不多都走光了。他“嗯”了一声站起身，背起行囊下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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