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临阵叛变
这一声断喝,吓得熊雨家骨软筋酥,一下瘫倒在地。
站在一棵大树下守候的陈杰,提枪过来,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催促道:“快起来,别装死。”
在前门的李大湖,孙家斗,王有福三人,听到后面有动静,也带着那两个特务转了过来。
孙家斗见熊雨家赖在地上不起来,一弯腰,伸手抓住他的后领提了起来。熊雨家陡然间全身离地,喉咙被衣领卡住透不过气,急得他两腿乱蹬,那情景就像马戏团的小丑在玩空中飞人,看得大家直乐。
“放开他。”李大湖笑着向孙家斗扬了扬下巴。
扑通一声,熊雨家被扔到地下,他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一边咕噜道:“这位兄弟,手好重啊。”
“谁是你兄弟?”孙家斗很不乐意,“快走!”
三个特务连夜被带到陈家堰子的陈氏祠堂。其他几名队员都在这里,李大湖把审讯的任务交给他们,便和陈杰、孙家斗、王有福一起去弄点吃的。
临出门时,李大湖微笑着对李树勋说:“你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啊,你是要树我们老李家的勋,还是要树国民党的勋?”
李树勋闻言打了个寒颤,连称不敢,不敢。
审讯由荚存义主审,赵文祥做记录,戴传忠和蒋维金负责看押。三个特务眼见到李大湖回来,不再心存侥幸,把他们所做过的和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地,一古脑端了出来,唯恐说漏掉点什么。
正在签字画押,李大湖他几个吃罢饭转了回来。李大湖拿起记录本,翻看了一下,心中有了底,便发话:“给你们定两条规矩:第一,今后不许你们再兴风作浪!第二,得到情报,必须马上传送给我们。这是你们赎罪的机会,要是再与我们为敌,马上敲掉你们的脑袋!”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三个特务从李大湖的话中听出了希望,像是不杀他们,连忙点头哈腰地答道:“是、是、是,我们不敢,我们不敢。”
李大湖又把手中的记录本在他们面前晃晃,说:“你们记好了,这上面都有你们的签字画押,这可是性命悠关的。”
“那是,那是。”三个特务点头如捣蒜。
放走特务后,李大湖带着大家,立即向张山洼转移。走到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地发泄着心中的疑问:
“队长,咋就这样把那三个家伙放了?”
“队长,咋变慈悲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
“这三个家伙回去,很可能要带人来报复的。”
……
李大湖说:“这三个人现在身上没有血案,杀他们不太合适。过去不一样,那是鬼子、汉奸,对他们就要狠之又狠。再说,我们皖江联络队就这几个人,要状大队伍,除了联络自己的同志外,也要交几个敌人内部的朋友。我就不相信,就凭今晚的行动,他们还敢和我们斗。我估摸着,他们三个现在可能正在商量怎样守住这个秘密呢。”
哈哈哈,大家都开心地笑起来,心头的疑虑随之烟消云散。
其实,李大湖内心还有个想法没说出来。他在审讯记录中看到,叛徒吴谷山现在就躲在烔炀河镇,这是李树勋听他上司说的,消息应该比较可靠。李大湖打算,必要时,去做做李树勋的工作,让他把情况再摸准确一些。
吴谷山,就是在李大湖组建皖江联络队之前,从定远县藕镇重返巢湖的巢北工委成员。
巢北工委由三人组成,书记杨静庭,委员吴谷山、徐清泉。从定远县出发时,杨静庭书记因事滞留不能成行,便指定吴谷山临时负责。因为要到巢湖敌后开辟新区,另配备了一支12人组成的武工队,随工委行动,武工队队长由巢合团六连连长曹德林担任。
回到巢湖后,吴谷山心想,自己是临时负责,只要在杨书记回来前把队伍维持好,不出乱子就行,大的行动还是等杨书记来了以后再说。
吴谷山原先是巢一区副区长,巢一区是个沿湖区,武工队队员大部分都是渔民出身,吴谷山就租了一条大船,安排武工队全体上船,以捕鱼为掩护,在水上活动。他自己和徐清泉分头行动,秘密联络潜伏的党员和积极分子。
联络行动一般都在夜晚,白天要找一个可靠的隐蔽点,吴谷山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马惠珍。
马惠珍是临湖小学的青年女教师,抗战时期因受抗日救亡思想的影响,满腔热情地参加巢一区组织的抗日宣传活动。她有文化,教唱救亡歌曲,办抗日小报,在墙上粉刷抗日标语,这些事都干得得心应手。她的表现,被分管宣传的副区长吴谷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一来二往,日久生情,后来竟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
抗战胜利后,地方党政领导要跟随七师北撤。出发前的那天晚上,吴谷山和马惠珍依依惜别,当晚就留宿在马惠珍的房间里,成就了一桩鸳鸯戏水的美事。
吴谷山走后,马惠珍的同学孙家驹就找上门来了。
孙家驹和马惠珍是在县师范念书时的同班同学,这个富家子弟垂涎于马惠珍的姿色,有事无事都要在她面前献殷勤,但马惠珍对他却没有一点好感。孙家驹对同学中的抗日救亡活动,总喜欢说些“鸡蛋碰石头”、“公鸡打架尽靠嘴”之类的风凉话,这使马惠珍更加深恶痛绝,甚至当面骂他亡国奴。
眼见着无法抱得美人归,孙家驹另辟蹊径,跑到县中统特务联络站那里送了投名状,当上了一名中统调查员,期望以这个新身份来吸引马惠珍。
孙家驹也知道马惠珍和吴谷山关系亲密,吴谷山走后,他为了让马惠珍断绝和吴谷山的恋情,多次在马惠珍面前吹风,说共产党现在已经被国军打得无处可藏,吴谷山的那条小命终归是保不住的,你就别再痴心妄想,还等着他衣锦还乡。
马惠珍嫌他太烦,最后索性把话说绝:“吴谷山就是为革命牺牲了,我也不会和你这样他小人在一起。”
孙家驹恼怒之下,也暗暗发狠:我让你等吧,吴谷山即使侥幸回来,我也要让他死在你面前。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吴谷山这时候去找马惠珍,恰好撞在孙家驹的网里。那天下午马惠珍下课回来,刚掏出钥匙开了门,孙家驹像鬼魂似地带着两个小特务突然现身,冲进屋里。反应过来的马惠珍拼命撕扯,想把孙家驹推出门外,被孙家驹甩手一个大耳光打趴在地,毫无戒备的吴谷山束手就擒。
随后,两人被反绑着,押往县城。在路上,孙家驹用手枪点着吴谷山的后脑勺说:“算你小子命大,我们站长抬举你,要和你交朋友。依老子的脾气,现在就一枪崩了你。哼!你们这些共党分子,早晚都得完蛋,你要是有骨气,就给老子硬到底……”
本来,行动前孙家驹向他的上司徐正钧站长报告时,要求将吴谷山就地正法,当场乱枪打死他,结果被徐正钧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是个猪脑子啊,就晓得杀人。告诉你,那个姓吴的脑袋比你值钱,他要是死了,你拿两条命都 抵不了。快去!给我毫发无损地带来。”
孙家驹是憋着气来执行任务的,他明白,如果吴谷山成了徐站长的座上宾,那么,成全吴谷山和马惠珍,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情,他对马惠珍的那点心事就彻底没戏。蹲守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越想越觉得窝囊。一路上,他骂骂咧咧,一方面是撒气,另一方面也是在采取补救措施。他要激怒吴谷山,你们共产党不都喜欢硬撑吗,你小子要是有血性,就给老子撑到底,到时候站长看不到利用价值,自然不会白养你的。
不料,孙家驹还是过高地估计了吴谷山的血性。在县中统特务站,徐正钧所有的刑具都没用上,甚至也没费多少口舌,就实现了预想的目标,吴谷山同意合作,条件是,马惠珍要由他监护。他要用自己的妥协,换得与马惠珍的天长地久。
但是,令吴谷山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获得了所谓的“自由”后,当天夜晚,马惠珍失踪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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