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爆晒,叶子都卷成个细条了。蝉躲在树丛中“知了——知了——”叫着,连林子里的小鸟,也都张着嘴巴歇在树上,懒得再飞出去觅食了。
在一块玉米地里,社员们正在半人高的玉米地里锄草,玉米叶子被太阳晒得打成了卷儿,地里的野草也没有了往日疯长的劲头,蔫里吧唧地贴在了地面上。
在阳光的炙烤下,社员们虽然头戴草帽,但脸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玉米地的泥土里。他们一个个一言不发,有气无力地挥动着锄头,毫不费力地砍断了野草伸入泥土的根。
正值晌午,阳光直射到地面,热得人连喘气都感到困难,大家完全没有了往日劳动时热火朝天的场面。生产队长看到这种情形,发出了“收工”的命令。社员们立即扛起锄头,匆匆忙忙地向家的方向赶去。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妇女中,有我的大嫂和二嫂,我的大哥在公路段的工作,大哥和大嫂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不到五岁,儿子两岁多。我的二哥在村里当民办教师,他和二嫂有一个儿子,还不到一岁。
大嫂和二嫂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时,孩子们都由母亲看管,收工后,她俩都急着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
当时,我只有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妹妹九岁,是小学二年级学生。正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我和妹妹也没有闲着,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一起,上山给家里喂的那头准备年底上交国家的猪揪草。
大嫂走进家门的时候,二嫂已经从母亲住的窑洞抱走了自己的儿子。大嫂的一双儿女站在院子里面,看见他们的妈妈一进门,就像小鸟似的张开臂膀扑进了他们妈妈的怀抱。
这时,门外传来“哞——哞——”的牛叫声,原来是父亲赶着五六头肚子吃得滚圆的黄牛从山上回来了。后面跟着提着满筐猪草的我和妹妹,筐子里的草湿漉漉的。我们从山上寻草归来,看见父亲下河饮牛,也跟着父亲一起到河边掏了草。
我家是一个十一口人的大家庭,五个孩子,六个大人。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的只有大嫂、二嫂及父亲三个人,当民办教师的二哥挣得的工资给生产队上交一半,生产队给他记工分,分口粮。母亲虽然刚过五十岁,但她经常有病,不能参加劳动。父亲为了多挣一份工分,晚上还要给生产队喂牛、看场。
上世纪七十年代,由于受浮夸风的影响,地里不允许种植产量不高的小麦。每年到了夏季,我们生产队漫山遍野都是青纱帐似的玉米和高粱地。
人们的主食主要是玉米,每天两顿饭,早饭是窝窝头就咸菜,晚饭煮一锅洋芋,里面下的也是玉米面。晚饭有时还吃高粱面搅团,粗粮吃的人口里直冒酸水。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白面馒头。
每年秋季,生产队的大场里,堆满了从田里收下来的玉米,队委会开始为各家各户分口粮。这口粮是按劳分配的,劳力多的家庭,分得的玉米在大场边堆成了小山,要靠全家人肩挑车拉,好几个来回,才能把玉米弄回家。
我家劳力少,孩子多。一两个来回就可以把生产队分得的玉米运回去,光靠生产队分的口粮,根本不够一家人吃,全家人只得靠吃国家的回销粮,才能渡过难关。
记得一个阴雨天,父亲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当众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分家。父亲决定把一大家人分成三家,让两个哥哥分出去单过,父母及我和妹妹四口人一起生活。
父亲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哥嫂们的负担。大嫂的两个孩子还小,虽然只有她一个劳力,但大哥是正式工人,吃商品粮,每月还有工资。二哥是民办教师,工资虽然不高,但生产队给他记工分,分口粮,况且二嫂的娘家比较富裕,分家后,他们可以接济二哥一家的生活。
父亲是一家之长,在家中向来是说一不二。两个哥哥不同意分家,但当他们在父亲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时,被父亲的一句“就这么定了”,给挡了回去,他们只好默默地的接受分家的决定。
说分就分,当时,家里一共有六只窑洞,能住人和做厨房的只有五孔,还有一孔正在修建。我们家和大哥家各占两孔,二哥一家三口暂时就在他们住的窑洞里起灶,父亲打算把正在修建的窑洞建成后,留给二哥他们住。
干活的农具及厨房里的坛坛罐罐,被父亲分成了三份。他让两个嫂子优先选择,剩下的留给了我们,母亲很大度,哥嫂们并没有争多论少,在一家人的互相谦让中,我们的大家庭正式分成了三家。
正如父亲预料的那样,分家后,两个哥哥嫂嫂家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每逢大哥周末回家,他们家都要改善生活,父母总被请到大哥家吃饭,我和妹妹也会品尝到大嫂派侄女端给我们的白面馍馍。
二嫂的娘家每次杀猪宰羊,二嫂的弟弟总要给他们家送一些肉,我们也能跟着他们打牙祭。
在分开家的三年时间里,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她经常说的话是:“早起三光,迟起三慌”母亲每天早早就起床了,等我和妹妹醒来,她把家里的活儿都干完了。
那段日子,是我和妹妹过得最幸福的时光。我和妹妹什么活也不干,就在炕上玩闹。大嫂有些看不惯,对母亲说:“都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你还不让她们帮助你干活?”可母亲宁愿自己多受累,也舍不得让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干一点儿活。
等父亲干完活从外面回来,母亲早已把饭做熟端到炕上了。我和妹妹陪着父亲坐在炕上吃饭,母亲从不上炕吃饭,她在地上边吃边给我们添饭,还没等我们吃饱,她早就吃完饭,干起了别的活儿。
母亲赶着干完手中的活儿,因为大嫂和二嫂出工后,她还要照看自己的孙子和孙女。
那年年底,我们每家都杀了一只年猪,过了一个丰盛的年。
分开家的三年时间里,家里喜事不断,先是二哥和二嫂的小儿子出生了,一年后,大哥和大嫂的小女儿也呱呱坠地。三年后,二哥通过参加全县民办教师转正考试,而成为一名公派教师。
分家后,家里的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家人都感觉今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齐悦梦想社群第十篇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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