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恼的周轴回到学校三天后终于再也无法忍住自己濒临绝望的心情,上午最后一节的思政课结束后自己跑到走廊另一边尽头拨通了母亲电话。眼见同学们熙熙攘攘差不多走个干净,他也渐渐大胆的哭诉起来:为什么父亲总要干预我的人生?为什么我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努力赚钱?为什么!为什么……
唐静懿那天思政课教的很不如意,班里这群学生不爱学习也就算了,总是在课堂上找到机会就盯着她问些私人问题,尤其是那些男孩子,几个大胆的甚至调皮说想约她吃饭。尽管都是玩笑话,却也搞得她一度在课堂上非常尴尬。人一旦自己的生活烦闷透顶,就会变着法子去看别人的笑话。总会有些坏学生,自己的人生无处安放,只好去别人的人生里捣蛋用来寻些乐子。现在终于下课,脱离苦海后她想要赶快去另一边的教职工餐厅寻些美味,安抚自己被恶心的短暂时光。刚到走廊尽头,一个本来背面向他、头戴卫衣连帽的男孩子受惊似地转向他,是周轴。
认出彼此后两人皆是一惊,周轴赶忙挂断电话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呃.....老师,我.......那个,刚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哦,嗯!”明显很久没见男孩子流泪的唐静懿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其实开学哪天她就对周轴印象很好,而且课堂屡次调侃自己类事情他从来不参与,足以看出周轴很懂得尊重人。没记错的话,她还知道周轴是喜欢写诗的文艺青年,更加勾起了这位本科曾经辅修中文专业少女心中微弱的梦想火花。短暂沉默后,她意识到自己有了更深了解周轴的难得机遇。
龚尔思政课上到一半发觉实在无聊,就连调侃唐老师的“春秋大计”都难以使他提起兴趣,索性掏出手机进到峡谷鬼混。网络虚拟世界有种奇怪魔力,不仅能够使人脱不开身,还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无情流逝。龚尔自从备下了手感来袭的借口,一直疯到下课音乐响起也没停下,待鏖战结束教室已是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只好一个人孤零零走向校外赶去兼职。刚到走廊就看见尽头有对男女正面对面亲密地做些什么,再近些认出了那个背影是唐老师心思,便开始往她跟男朋友偷偷亲热上面想;更近些发现那个男人是周轴,脸上还留有一些像是吻痕类的水渍,紧接着没忍住发出了“啊呀”的声响。
两人应声望向龚尔。他当然是想歪了,觉得自己坏了人家好事就像偷看女人洗澡被发现的流氓一样无耻,就狡黠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啦。老师我先走了,老周我先走了。”
“哎,老二......”周轴肯定怕自己最亲密的室友误会,赶紧出声打算喊住他。可这时龚尔已经快速走到旁边的楼梯间噔噔下了楼。
唐静懿刚想叫周轴到办公室慢慢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难免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经验老道,轻咳两声后重新说话邀请周轴。周轴最近太想找人倾诉一番,再加上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很难试着拒绝老师,便跟着唐静懿去了。
接到唐静懿倒给自己的一杯水后周轴非常紧张的坐在了她对面,羞涩的他在聊天初期基本是靠唐静懿的引导一问一答,意识到唐静懿也对诗歌很感兴趣才慢慢放松下来,逐渐道出了自己给母亲打电话的真实原因。唐静懿不仅展现出对周轴心境的关爱,还聊了一些关于他写的诗歌内容方面的想法。她发觉周轴心思非常细腻,便问起刚刚碰见龚尔的事。周轴其实非常开明,回答说:“算了,老师。跟无聊的人解释恐怕只会徒增怀疑和笑料。”她很同意,也说:“永远不要因为无谓的人事变得困倦。”
哪怕面对老师,学生也不想丢了面子。周轴本来有些担心自己刚刚掉眼泪可能被她看不起,问起来得到的却是“会流泪是很好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才不流泪呢”这样新奇的看法,还拿出“青春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就是感动和温暖的泪水”来安慰自己。再者,敏感的他能感受出唐老师对自己的关心宠爱,便愈发热情起来,讲了许多自己不曾言说的突发奇想。聊天中唐静懿发现周轴还有很多她本不了解的想法和小幽默,也很开心,一直兴奋到肚子咕咕响起了午餐铃声才想起午饭还没吃。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朋友在天涯重逢,一块儿到教职工餐厅吃过午饭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不出所料,晚上从图书馆回到宿舍的周轴发现兼职回来的龚尔正在制造谣言,便假装无心的说“妈妈从小就告诉我,在背后议论别人是无能的表现。”
“我怎么议论了?”龚尔哪里肯承认,立刻反驳。
“哦呦,造我的谣,你生什么气。”周轴也不示弱。
“妈的,我没有。”龚尔骂了一句,又补充说他就是看到了周轴跟唐老师搞对象。
周轴听到这话立即正色,严肃的说:“胡说八道。你的内心有多阴暗,想的便会多么恶心。”
“切,你别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这样讲!”龚尔自然不服。
“请问你刚才这句话什么立场?”
眼见他俩吵到一起,众室友赶快把两人劝解开。忙说了些“八卦归八卦,别伤了自己人”“跟唐老师搞对象肯定不可能”等话。周轴和龚尔听了也不纠缠,一哄而散各自忙去了。
自此,除了跟母亲通电话变得频繁以外,基本每周思政课结束后唐、周两人都会聚到那小屋里攀谈许久,唐静懿也总会热情邀请他到教职工餐厅享用一餐。周轴虽然半年的时间都没能再次写诗,在唐静懿面前感受到对自己以及自己诗歌充分的尊重理解后父亲焚诗的痛楚却已经慢慢抹去,他逐渐开始再次体会到一些奇妙字句在脑海飘游的快乐感觉。
这样跟老师交心的奇妙关系,一直持续到第二学期初,那个女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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