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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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乡间,小时候没有乡愁,愁的是如何离乡,因为乡村的生活清苦而平淡。青砖校舍、土屋小院、旷野平畴、苍茫荒塬,还有那时常断流的小河、荒草丛生的夹心滩、河道黄沙弥漫,都成为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从广播电视上了解到外面世界的点滴信息和美丽景观,特别是看到繁华城市的车马喧嚣、霓虹璀璨,更对未知的远方充满了好奇,因之对离乡也有了些许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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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第一次离乡赴古城求学,才真正咂摸出了乡愁滋味甘润绵绵。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但念家思乡之情却从入校后第一个中秋节的来临而渐次晕染。初入城市的新鲜感过后,忙碌的学习生活之余,不经意间便会想起农家小院的欢声笑语、冬日土炕的融融暖意和飘散在乡间的袅袅炊烟。这时只能将缕缕思绪付诸笔端,让一页薄薄的信笺捎回异乡游子对家的挂念。此时,才读懂了“家书抵万金”和“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的深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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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后来到小城,为生活辗转奔忙于城乡之间,柴米油盐的生活碎片、日复一日的流水线倒班,暗淡了年轻时立下的宏愿。乡愁也随之隐没于单位和老家的两点一线,成为静谧夜晚才能依稀忆起的情感缱绻。忙碌的生活裹挟着前行的匆匆步履,曾经的乡愁已潜入内心深处最柔软处的宁静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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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不是“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的调侃,也不是躲避俗世浮华羁绊的世外桃源,而是来自生命本真、对家园最纯朴的回望顾盼。乡愁是井口断了绳子的老旧辘轳,是村口老槐树下的拙朴碾盘;乡愁是冬日树叶落尽仍挂在枝头的火晶柿子,是挂在屋檐下风干了的红红的辣椒串;乡愁是就着山野菜、萝卜丝慢慢啜饮的玉米糁,是母亲亲手做的“薄筋光、酸辣香、煎稀汪”的臊子面;乡愁是高兴时吼一声秦腔酣畅淋漓余音绕梁,是劳作间隙哼一句眉户调节气氛悠扬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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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儿时记忆中的温馨家园,太多的物事如今却只能到村史馆、民俗馆去体味和怀念;乡愁是父老乡亲的嘘寒问暖、真诚挂念,是亲朋好友的温暖关怀、殷殷期盼,如今却随着老辈人的故去远离而成为永久的思念……
秦岭巍巍,渭水汤汤,千百年来的乡情一直在这青山绿水间氤氲、流淌;守望家园,固守根魂,一代代的乡愁就在这方沃土、在心灵深处深植、铭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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