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画画》插图
1.
不是女人对年龄敏感，而是女性的青春岁月真的很短。眼睁睁地看着姣好的面庞面对岁月的砍刀，幽怨和委屈频频溢于言表。
不知不觉成了校园里最年长的「前辈」。学弟学妹是100%的95后，成群结队地在校园里活蹦乱跳，看到我，有时会喊一声「学姐」。一天里被叫得次数多了，总觉得晚上比早上沧桑了几分。
点开朋友圈，不时会看到青春洋溢的女孩大声抱怨着「我好老好老」。下面的回复拖着长长一条：「妹子你不能再年轻了好吗」「不到二十，老什么老」「学妹你算老的话学长我该怎么活」「唉你跟我比啊，我抬头纹都这么深了」……这样的状态评论往往不少，有安慰有调侃，有来自前辈语气无奈的自黑，也有来自同辈同命相怜的吐槽。
恰恰是因为「老了」不是事实，才能玩笑般地说出来，满足一票人的口欢吧。类似的话听得多了，每次都会理解地笑笑。
可这些代表着「老」的预兆，却是切切实实发生了的。想想自己也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皮肤粗糙、皱纹悄悄爬上眉梢，稍微吃多了就会胖，旁人随便扫一眼就知道我昨晚没睡好。
为何这些年岁增长的征兆，一个接一个早早地来到？年轻的我们，知道自己身体的代谢率正值顶点，脸上有最饱满的胶原蛋白，所以放肆地吃垃圾食品，过纽约时间。父母嘱咐过自己千百遍要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吃饭；一次次答应下来，一次又一次地抛到九霄云外。那些道理我不是不懂，我只是有点懒；所以我一边潇洒，一边被迫承受身体的负面回馈，自怨自艾。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有时间，今天欠下身体的债，总有机会再补回来。
直到有一天，我问了自己一句有点俗套的话：那么你欠梦想的时间，打算如何补回来？我年轻的时候好像光顾着随性自由，忘了追寻梦想这件事并不允许我这么舒服。
我相信很多人都欠梦想一段时间。而与更多人一样，我在意识到自己欠下梦想一笔「巨债」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太「老了」，做什么好像都来不及了。很多重大的选择已经做过，很多应从小培养的技能错过了学习时间点。虽然有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安慰我们说「一切还不晚」，一旦遇到种种艰难，看到优秀的同辈，还是会悲哀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输在了起跑线。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优秀的女性，时间流淌，她们却不承认自己在「变老」。
何必急着把自己和「老女人」划上等号。更何况所谓的「老女人」，不过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名号。
2.
说完我自己这一辈，再来说说我妈这一辈。
有段时间，我和我妈几乎天天要吵上一架。
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实在太辛苦，一天到晚脸上都写满了辛劳。我在房间做功课，厨房里她的叹气一声接一声。吃饭的时候她对着「饭来张口、吃饱了拍屁股走人」 的我和我爸，不光没有好脸色，还会冷不丁地奉上一个白眼。我那会儿很怕和我妈对话，因为不知道我说了啥，就会让她突然爆炸。
随着脾气火爆程度增加的，还有她体重秤上数字。她嫌弃自己老了，觉得这把年纪什么都干不了。说自己每天做家务累得几乎散架，对所有事都没了兴致。我一度怀疑我妈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虽然她那时候不过四十出头。
后来我上了高中，觉得自己含胸驼背一点都不曼妙，提出要去学舞蹈。没想到妈妈听了很有兴致，上网搜索了一个成人芭蕾舞班，比我还勤快地一周三天都去报到。我学业越来越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不知不觉地，妈妈已经坚持了七年。
现在，妈妈像变了一个人。说话眉眼带笑，乱发脾气的时候少之又少。身形小了两个码，背影看过去比我还苗条。我爸走在我们后面，担忧地和我说，「和你妈比，你怎么又高又壮」。
我还记得，当初跟我说「你妈现在有点太胖了」的时候，我爸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
上次回家，妈妈有点害羞地和我说，她们现在上课正忙着排练。教她们的老师自己租了场地，要带着一群怀着「芭蕾梦」的「大姑娘」们登上舞台。我看着妈妈紧张又充满期待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她还是少女时的模样。
3.
记得有段时间，「我们都老啦」简直成了我妈的口头禅。虽然我清楚我的成长就等同于父母走向衰老，但我依旧想尽最大努力，让他们人老心不老。
那些「老而优雅」的女性，都成了我搬出来帮忙的兵将。从美国T台上的「长青」模特Carmen·Dell·orefice ，82岁仍然冰雪冷艳气场爆棚；到中国舞台上的「摩登奶奶」，87岁却活得比许多年轻人都新潮。
我妈看了，一开始满不在乎地回我一句：「老了就是老了呗，有什么可不服的。」还轮不到我反驳，就示意我终止话题。意思无外乎是我没立场劝她，毕竟真正到了岁数的不是我是她。
于是我搜罗来这些优雅女人的人生信条，苦口婆心地和我妈分享。我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现在看来，她一定是自己摸索到了其中的奥妙。
我觉得，并不是只有年轻人才面临着「成长」。我妈这些年的变化，与她而言也是一种成长，是意识到了生活现实，经过自己的思考后，选择了积极的心态，继而回复内心平和的过程。于是她接受着「老」在自己身上发生，却不会遵循「老」的状态。
4.
补偿梦想的时机，即使在很晚才出现，即使自己真的到了常人口中很「老」的岁数，也不应该有太多顾虑，也不应该用「老」当借口，阻止自己。
有一本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治愈系图画书，叫《艾玛画画》。
「艾玛奶奶要过七十二岁生日了，虽然子孙满堂，日子也没有什么烦忧，但心中一直有股未完成的心愿让她眉头日渐深锁…......原来她想把生命中的点点滴滴留藏，而从未发掘的才份--画画，竟不可思议地实现了她的梦想，甚至让大家都能分享生命的美丽。」
面对老伴死亡、子孙不在身旁，孤身一人的日子的确让人感伤。唯一陪伴她的，就是她的猫和往事的回忆了。艾玛将生活的重心转移到绘画上，创作出一副又一副精彩的作品，耄耋之年将爱好经营得有声有色之余，将自己对生活的温情融入画里，温暖了无数人的心。
还有前一段时间广为人知的南京退休阿姨，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咧嘴大笑，又跑又跳，自编自演自导，拿着相机，支好角架，把自己的故事和心情拍成一张又一张。
她们用情投入所爱，用坚定为身心保养。如同美酒佳酿，在时间的催化下，与日芬芳。
5.
什么时候开始才算老了？我想，应该是失去了生之所好，无法对任何事物用情的时候吧。
于是我决定，不再兀自随着年岁的增长做徒劳的感伤。不如用那些经历，偷偷培养自己的爱好，用省下的时间，补偿心中的梦想。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用或许不惊艳、但足够精彩的成果，吓所有人一跳。
这件事，我妈现在做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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