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江湖》第十章：风起宿河
柔韧的茎叶淌过一滴露水，清晨时分，应无人发现的了这颗明珠，被注意的该是这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似乎想扰乱月亮的清净，一层紫色的薄雾萦于月亮，反让这月亮充满迷幻和浪漫。
奇形怪状的老树藤藏于夜色，多少给行路之人制造困扰，碰到人胳膊，挂住衣角，碰歪发髻，让行路之人烦的很。
一众七人疲惫的踏步于幽幽山林之中，领路的是一青衫执剑，双眸两顷秋水的柯观菩，他受孔师之令，为最快将血瞳被擒的消息送到马家，让马家请来车存野及安县的小年轻衙役，来辨明血瞳真假，因此他不惜连夜赶路，翻山越岭。
师兄，咱们歇一歇，就是牲口也不禁不住这样的走法。
不行，咱们要最快的把消息传过去，迟则生变，还有句话他未说出口，血瞳毕竟是让他给骗捉的。
我要是吐出两口白沫，你可就要心疼我了。
枕戈，你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嘛？既然累了，还有力气和我耍嘴刀。
师兄，你太投入血瞳的事了，师傅说此间事了，要替枕戈去峨眉提亲。
沈兰心？
对，这名字都让枕戈师兄嚼烂了。吴木方，平日没看出来，你嘴巴挺利索呀，莫不是你也漾开了？真要是，就别扭扭捏捏。
她不是钟情于尹一欢嘛？
嘿，师兄你太痴迷武了，对男女之事一点不懂，这女人要是爱上谁，我一点也不意外，女人春日说愁，秋日说愁，心底常常波澜。那沈兰心看穿了尹一欢的真面目，知道他无非是个浮浪子，又怎会继续牵挂他。
可，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喜欢他的全部？
那我可管不着，师傅与我说了，他和峨眉掌门说好了，我和兰心的事。
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孙枕戈高兴的摆手，但身子立即一颤，这快哑了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谁？柯观菩已经拨出了剑，剑身流转银光，青衫七人纷纷抽出剑，各顾一方。
别太紧张，如何你们都得死，又何必挣扎劳苦呢？所以，不如你们放下武器，坐在一块，让我给你们一人一剑，不然体面点，你们自己给自己一剑，对不对。
来人不止一个，说这话的人，应是个总开笑口的胖子，他声音清朗，如晨鼓暮钟，沉而有力，只是他一本正经的劝人去死，却稍稍有些滑稽了。
但恐怖的是，听得人，竟然不自觉的同意他的说法，除了柯观菩，其余青衫都没了之前的警惕，像是在青城山听掌门训话一般，松着身子，下意识的点头。
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刺呀。声音仿佛丧钟敲响，六把泛着银光的剑，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刺去，只是他们的动作，却颇为诡异，如提线木偶般僵硬。
柯观菩急得满头是汗，却也阻止不来，六个寻死的人，他捉住离自己最近的孙枕才的手，但余下的六个师弟…
听到剑锋刺破皮肤的声音。皮开肉绽，剑剑入骨，噗噗噗，许多休憩的老鸦，惊飞的远远，但这些人却一点也没反应，仿佛剑下的不是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沙袋。柯观菩被吓得退了几步，也不由松开了孙枕才的手，孙枕才执剑的手恢复自由，便立即把剑斩到自己大腿上。
他们连吭都未吭一声，也没有收回刺出去的剑，他们如同被钉在了木板上，木讷的等着接下来的指示。
幸好剑身比较长，一臂之间的回转余地小，没有伤及要害，大多是刺在小腹或是手臂，大腿。
柯观菩惊魂失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到眼前景象，对敌手的影子都没见到，自己的师弟们，竟全都中招了。他咬着唇，躬着身子，警惕着六路八方，任何一片叶子的飘荡。
想不到，你竟然没受控制，青城山也不全是废物嘛，近乎哑的声音又出现了，柯观菩听了他的话，仿佛遭了雷电击打一般，身子不由的晃了晃，他后悔为何没有更用功的练武，恨自己平日对师弟们还是太松懈了，否则怎么至于毫无抵抗的能力。
你们是谁，谁？够胆就出来，躲躲藏藏，愧对了你们一身好本领。
好本领？二弟，终于有人没把你檀尸音当妖法了，那哑了的声音，实在悚然。
好后生，就你这句话，我便舍不得杀你，当浮一白，知己难求呀！不瞒你，我这功夫练了近十年，才得以小成，总让旁人误以为是旁门左道，我也被误以为是心术不正之人，这真是冤。
人恶不在技，前辈既然将我引为知己，何不出来一见。
我兄弟二人，若出来了，你可就得死了，你不想多活活嘛，哑了的声音竟说打趣的话。
君子固死，却不愿受辱，柯观菩冷哼。
辱都难受，堪成大事？哑的声音竟震怒了，恨铁不成钢的说。柯观菩因这话而意动，他想到了衰落的青城山。
好后生，我大兄是个爱才之人，我又将你引为知己，所以我想给你个机会。
你愿不愿意活？孤星三两点，且也黯淡。
柯观菩没有回答，他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他是一个孤儿，被青城山的一樵夫所救，并送入青城派，他从小是由青城派养大的，所有人都喜爱他，尤其是华山上一代掌门人江北帆对他更是倾囊相授，他有时甚至感谢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他，否则他从何处想象到这一段幸福的时光。
你要不要这机会？
官道两边的香樟树，像一个个嘴里含痰的老头，一点儿精神也没有，日头太头，又没有一点风，人好像行走在热浪之中，手往空气里一甩，像是自一团火焰上拂过，骏马落蹄都迟疑了几分。
浩浩荡荡的十几人，一辆马车，于青天白日之下往江陵而去。带头的是一神情肃穆，宽肩厚背的中年男子，他背系着把巨大的黑铁剑，倒是与他身量相得益彰，此人正是齐阳三剑的霸王剑程度疆。
纵马在其左手的是一身蓝袍的秦合川，其两目总在远处，下额微微抬起，好不得意。
其右侧是羊角胡的宋孤鸿，瘦小身材极不像一派掌门，眉毛耷拉着，不消说，尽是愁事。
高马之后，赶马车的那人竟是天下师的的孔师，以他的身份来做马夫的事，传出去，恐会惊落天下人的下巴。但他却自在的很，并且在赶马一途上极有天份，一鞭鞭的抽在马臀上，声音清脆，但马儿也不会撂蹄子，孔师为此而洋洋得意。
哎呀呀，孔师为我赶马，这让我姐妹怎么担当得呀！车帘掀开，一张美丽的脸露出来，脸上找不出一丝话里的惶恐。
羞花儿，老夫若是年轻个十岁，一定不会做这马夫的，孔师抽了一鞭子马臀说道。
这是何缘故？红衣女子在车厢里问道。
十年逝去，我除了老的不成样子了，还得到什么？
天下人可都得尊称你一声师。
这世上除了自己，可全都是工具，孔师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一句，眼里透着几分悲悯。
红衣女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也无法辩驳。而这时，一人痛苦的哼叫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面如银纸的黑牙醒过来，巨大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你怎么了，疼嘛？这车上还有一人，正是小孩宋朝祝。
宋家小二，你和血瞳这般亲密，可是和他有勾结，黄裳女子羞花儿见到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开口调戏。
宋朝祝冷冷的说了句：管你什么事，臭八婆。便不再理他。但这句话可触犯到羞花儿了，她自认国色无双，却让骂为市井里的愚妇，这让她火升三丈，她也不管些许，扬起手，就要射出银针。
啪，红衣女子拍了下她手背，示意她不可胡来。
哎呀呀，姐姐，莫非你看中了这小孩，想招他为夫，若真是如此，她说到这，便朝着宋朝祝微微一颔首，温柔语：姐夫，多有得罪，希望姐夫包涵小妹不懂事。
孔师，血瞳似乎患了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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