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岁（小说）

我的20岁（小说）

文/一笑东方

        我叫李天水，20岁那一年我高中毕业，因为是是艺术生，我不得不放弃，因为高昂的学费对一个农家子弟而言是不敢奢望的。

        我听说自己喜欢的姑娘洪妍去了广东，生日那天我也跟父母说了一声自己要去广东，他们没有反对，塞给了我一笔路费，说是本来是上大学的学费，但是没想到学费那么贵。

      我爬上了去广东的火车。跟随我后面也有一个姑娘白玫，从初中就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她，也并非没有好感，而是把她当兄弟。她跟着我，却从不打扰我，仿佛一个在远处照看我的人，生怕我出什么事。我自幼习惯了别人的照顾，小时候妈妈照顾，大一些姐姐照顾，到了学校同学们照顾。而她就是那个常常给我帮助的女孩，她模样有点混血的味道，面色白皙，就像俄罗斯画中的女孩一样美，就是有点偏瘦。然而地域文化的影响，我们那儿以丰腴为美，我也接受了这样的理念。但是，这次她能愿意陪我，肯定动员了自己的爸妈，她可是家里的小女儿啊，如此大胆，我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起码是一个伙伴。所以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白玫还把自己拿的零食和水果给我吃，那一刻，我感觉是自己是幸福的。

      到了广东，下了火车。我和白玫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广东的天和印象中不太一样，没想到那么蓝。我俩不知何去何从，我们在旁边的小餐馆用餐，白玫把蛋炒饭里的鸡蛋都给了我，她说自己不喜欢吃，我傻头傻脑的吃了个干净。我们问餐馆老板哪儿租房便宜，老板说，郊区啊，你们去郊区，要打工，工厂大多在郊区的小镇上，很好找的。说话的时候，老板用眼神不停地瞄一下白玫，白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板瞬间吓坏了。

      果然，我们在郊区一个叫做沙湾的小镇上落脚了，两室一厅，一个卫生间。合租便宜些，而且互相有个照应，白玫当晚喜上眉梢，而我有点恐慌，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和异性共处一个屋檐下。

      第二天我们去了人才市场。有招保安的，我俩都去了，结果，招工的人说我，让你做保安，那不是制止危险发生，而是诱惑危险发生。也许是我刚刚毕业，学的也辛苦，脸色焦黑，身材偏瘦。

      我当时就想吐血。但是他把目光打量了一下白玫，这个小姑娘不错，高挑个，又苗条，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虽然，我并不喜欢白玫，但是这个家伙的言语我感觉受到了侮辱。转身拉着白玫的手就要走，走到外面，我还气得说不出话。

      白玫眉间含笑，然后认真地对我说，李天水，我还是先留下，这儿包吃包住，而且工资还可以，我先做着，起码我们有了一份保障，你再慢慢找，到时候，你找到了合适的，不就可以了嘛。

        可是……虽然她用了我们这个字眼，我还是不想她这样在意我的感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那么精，不会吃亏的。不过，我很开心，因为你开始担心我了，没辜负我这么多年对你这么好。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说完，她眼里含泪看着远处，继而又笑了笑，走了进去。

        我愣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等她出来，她带我去领了制服，说是明天来上班。吃了中饭，白玫随我继续去找工作，功夫不有心人，傍晚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小酒店，正好缺一个跑堂打扫卫生的。

        当晚，回到住处的，我俩已经累得像两条狗一样。

        工作了一月，我是适应了。白玫也厉害，我们那儿男女老少都会些拳脚，白玫最近又练习了擒拿，一身制服，没事的时候就到店里帮我干活，工友们看到她都说气质好，身材也好。说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店老板都说，你家媳妇真好。我解释，老板说，解释什么呢，两个人出门在外，相互扶持，这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少年夫妻老来伴。

        这话说的白玫是一脸的娇羞，而我是一脸的尴尬。我还想解释，已经被白玫拉到一边去了。

        那天休息，我对白玫说，我要去找洪妍。

        去吧，要不要陪你？

        我说不用，你好好休息。

        哦！

        白玫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有些伤感。但是我现在不知该如何对她说。

      洪妍的学校，离我们那儿很远，去之前，我用手机发了信息给她，她说好，很希望看到我。

        见到她的时候，她穿这一身很文艺的碎花凉衣裙，长发还是像瀑布一样。她看到我的时候远远向我挥手，自从毕业之后，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见了面，洪妍给我讲了许多学校的事情，我听着很是羡慕，但是我却不好意思跟她说我打工的事情，而且在我心里我感觉自己是自卑的。她如此有前途，而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那一天，我感觉，洪妍是在和我告别了，因为我发觉以前，或者说整个高中，都是我在暗恋她，也许她知道，也许她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表白过，而她当我是很好的朋友。虽然告别的时候，她说记得常来玩。我似乎没有一点兴趣了。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一看后面座位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睡着了。

      没错，就是白玫。她这一路肯定是不放心我，如此，我不知该怎么还她的恩情了。下车的时候，她还没醒，我轻轻推醒她。她星眼朦胧地看着我，眼里却闪着泪花，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李天水。而那一刻，我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后来，我又向洪妍发信息约她玩，她似乎学习很忙，还有很多社团活动。哪些是我所不知晓的，于是渐行渐远。但是，我不想服输，我要把自己对读书的狂热在没有降温之前继续燃烧。我听说高校有自考班，我对白玫说了自己的想法，白玫听完没有反对，她笑着说会支持我，但是她说工作不能停，不然她不会养活我。

        于是，我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有时候，我回来看到白玫，会有说不完的话，而白玫在我眼中也越来越美。我们俩会分享工作学习中的苦与乐，会笑着一起跳，一起唱歌。

      广东的冬天不是那么冷，甚至快到十二月了，还能穿短袖。白玫说，可以省衣服。而白玫也已经在一家大型酒店工作，很是受器重，薪水也比我高。而我一直在那家小酒店。她打扮也越来越时髦，每次看到，我都有些自惭形秽。而她总会笑着看我，她说让我慢慢适应她的妆容。

        时不时有一些帅气的男子来找她，她却从不去。一有好吃的，总会想起我。我问她，我是不是影响了你。

        她愣在那里，眼里含着泪，李天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别人有意思？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愿意跟着一个男孩子，从老家来这儿工作，而且住在一个屋子里，这意味着什么？

        我忙说，白玫，我懂你的心，其实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半工半读，前程未卜，你现在各方面都比我好，我怕耽误你。

      耽误，我从初中就看上你了，要说耽误，早已经耽误了，你不能读大学，我也没有去，因为我知道只有那样，我才能和你在一起。我在酒店都对别人说，你是我的对象，你觉得我的心里还会装下别人吗？

        她哭了，连化的妆都花了。我走向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拥她入怀，不住地安慰她，而她使劲拧我的肉，很疼。这疼，让我清醒。我想我应该可以放下洪妍了，毕竟那是我达不到的高度。而眼前的白玫真的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可爱，虽然身材还是那么瘦，但是在我眼里和心里面貌不输于任何一个女子，是那样的美，我为什么要辜负她呢？

        那年冬天，我俩穿着情侣装，手挽着手回到了故乡。爸妈看到我们的时候，就说，这就对了，多好啊。而我早已决定要和白玫厮守一辈子，不辜负这个爱我的女孩子。虽然我们的生活还是那么简单，朴素，但是恩爱夫妻，互相扶持，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的二十岁，虽然过去多年，但是我仍然觉得那一年确定了我的许多方向，那一年让我不再活在幻想之中，让我懂得了真爱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