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三十岁之前入驻了董事会，这对林嘉树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因为这表明今后将要面对的，不再是各个管理高层，而是在座的几十位大股东。
会议早已解散，林嘉树坐在会议桌靠后的位置上，看着落地窗外的余晖，想起今日是他的生日。
驱车回家期间，林嘉树笑着接起电话。“外公。”
“嘉树呀，外公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谢谢您，外公！您身体好吗？”
“都好，你要保重身体，我不要你挂牵。”
不久，又换了赵梅接电话。虽是每次都会说的话，林嘉树却只觉得暖心。
“嗯，我会自己煮饭吃的，不会总吃外卖。”
“那也没什么事了，记得吃饭啊。”
“好，就吃。”
“挂吧，你开车注意些。”
刚到家，就收到了张小斐发来了信息。
林嘉树，生日快乐。
忽而觉得那次趁同学会拉群加上她微信是个明智的决定。林嘉树正要回信息，陈清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林嘉树，恭喜你荣升cto——首席技术官，名头很不错，祝贺你！”
陈清漪年后不久飞去了巴黎，与初恋重归于好，结婚计划定在十月。知道这一事实，林嘉树只觉得一直堵在胸口的石头，被移开了，释怀的感觉比想象中要来的平静。而卫普，也跟家里介绍的女博士结婚了，还亲手给了林嘉树婚帖。
“谢了。”
“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嗯。”
“我怀孕了，有几个月了，婚期得提前了，五月五号，你会来吧？”
“当然。”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碰撞的声音，不久，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抱歉，她孕吐厉害，可能没办法在跟你通话了。”
“没事儿，让她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林嘉树躺在沙发了眯了一会儿，猛然间想起还没回张小斐信息，立马坐了起来，一个语音电话播了过去。
“喂。”
“我看到了你的信息，谢谢了。”
“生日快乐，记得吃点好的。”
“有推荐的吗？”
“火锅吧，约几个朋友一起庆祝。”
“没吃饭的话，一起吧。”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去哪儿吃？”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loop公司前，张小斐提着包安静的站在路口，林嘉树开车停下，今天没再关后门锁，张小斐却径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到达目的地时，张小斐眼里有明显的讶异，却什么也没说。
看了眼招牌，林嘉树指着大门。“进去吧，不知道味道变没变。”
店里正放着女声翻唱的歌曲《yellow》：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
白色情人节当晚，服务员推荐了鸳鸯锅。张小斐急忙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朋友也是可以试一试的，里面的配菜很丰盛，两个人吃刚好，完全不会浪费，我们赠送饮料。”
林嘉树一听，忙作答：“那就这个吧。”
“不用，要这个。”
碰巧张小斐也同时搭话，林嘉树对上张小斐的眸子，转头便礼貌的与服务员微笑。“听她的，请给我们上那个。”
“需要什么饮品吗？”
“可乐。”
火锅汤底很快端了上来，还伴着一叠叠蔬菜和肉，林嘉树一看，品种的确很丰富，便一边倒火锅调料，一边开口说：“我还为味道改变担心了一下，看着情形，跟以前差不多。”
张小斐撕开碗筷包装袋，往碗里倒水清洗。“记不清了，是你爱吃火锅。”
“明明是你爱吃火锅。”
张小斐反驳：“明明是你之前说这家的火锅最好吃了，带我来吃的。”
“你之前说跟同学一起吃火锅，说很好吃，我以为你爱吃，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家老牌子。”
见到张小斐惊讶的样子，林嘉树可算明白过来了，原来两人对火锅都不太爱，一直都在迎合对方的喜好。急忙开口：“我们去吃别的吧。”
“这都没动过，多浪费啊，就在这吃吧。”
“还是换地方吧。”
“懒得走了，就在这吃吧。”
林嘉树略显愧疚：“抱歉，下次一定吃你爱吃的。”
张小斐抬首，貌似对林嘉树提出的再见面微微诧异，也没表示什么。心思极细的林嘉树怎会没有注意，拧开瓶盖，往张小斐杯里倒着大装的可乐，张小斐却看着超大瓶的可乐笑出了声。
“怎么了？”
“想起个好笑的——还记得陈娟吗，她笑我爱喝可乐，说我对男朋友没别的要求，能让我喝可乐喝过瘾就成，特简单。”
“是挺简单的。”
林嘉树不过随口一说，却让张小斐想起了过去，红着脸解释：“那时不是年轻嘛。”
听出话外之意，林嘉树也觉得微微尴尬，刚想解释，却见张小斐起身打算接谁的电话，下一秒却叫了林嘉树的名字，又往清锅里放了几片大白菜才离开。
林嘉树将辣锅中的白菜放下，伸回筷子。还会关切他吃辣的张小斐，此刻让林嘉树悸动。
期间，林嘉树忍不住去打量张小斐，化了妆的她很精致，脸上依旧肉嘟嘟的，小女人的可爱。他们，好像都没怎么长大。
“张小斐。”
张小斐正吃着肉丸，抬头时，嘴边沾满了红油，忙拿纸巾去擦。“怎么了？”
这才发觉他是下意识叫出来的，林嘉树忙解释。“没，没什么。”
似乎发觉了林嘉树没怎么吃，张小斐关心地问：“你都没怎么吃。”
林嘉树摇头。“已经吃了很多了。”
张小斐似乎想起从前，笑了起来。“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傻，明明对火锅都不怎么感冒，还吃了这么多年。”
林嘉树只是笑。
“对了，你大学的同学你还有联系吗？”
“偶尔会联系。”
张小斐眼睛闪闪的。“估计我都比你跟你班上的同学联系的多。上次郑韵婷结婚，还邀请我了。”
“你去了？”
“没，”张小斐摇摇头，“不是周末，腾不出时间。”
“她也邀请我了，我去了——他们还问班长夫人去哪儿了。”
“居然还叫我‘班长夫人’呢？”张小斐低头用手遮着额头，害羞地笑。
这是张小斐专有的动作，扶额伴随着微笑，代表她在害羞，其实她大笑更有魅力，特别可爱，原本不大的眼睛会眯成一条细缝，像午睡后醒来伸懒腰的猫咪，再配上活蹦乱跳的本事，简直是可爱到了骨子里。
记得那是大一，林嘉树所在的班举行了一次班级晚会，说是可以自带家属，还不算林嘉树家属的张小斐就这么“不请自来”了。这是一种神奇的交际能力，张小斐总有办法知道林嘉树班级的所有活动，班里的人，有些她混得比林嘉树还熟。林嘉树那时是班长，张小斐的出现“哄”走了他不少桃花，班上人都亲切地喊她“班长夫人”，林嘉树对此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虽然张小斐装着“绝对是偶然经过”林嘉树所在的班级，演技却差得不行。两人所在的教室隔了几座将近三个操场，还不顺路，并且林嘉树的教室还在四楼，说是偶然经过，鬼才信。
“骗鬼呢。”
“我就是路过，真的路过。”张小斐仰着头，谄媚地笑。见林嘉树正往气球里充气，急忙接过打气筒。“给我，我帮你啊。”
林嘉树将打气筒重新拿了过来。“不用，都弄好了。”
“哦，那我坐着等你。”
林嘉树虽说专心在弄装饰上，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张小斐。她已拿出手机，插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端着看综艺。握拳的左手靠在嘴边，不时轻咬食指最尾的关节。似乎被里面的人逗笑，哈哈大笑，过一会儿才想起形象问题，还偷偷瞥了一眼教室的同学，慌得林嘉树忙低头。
有女同学过去向她打招呼，她笑得很欢。话题相投后，她一一细心地介绍她看过的综艺和电视剧，会说到里面少女心的情节，还会讲到她喜欢的明星，总之，滔滔不绝。
那时林嘉树就觉得，张小斐的脑子真的好简单呀，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简单呢。
“前面有个坡，别上去了，在这边停就好，反正没多远了。”张小斐说完，要去解安全带。
“没事，我送你上去。”
“在这个巷子口停吧，那个路口窄，不好倒车的。”张小斐解释。
林嘉树环视了一下周遭环境。“城中村还是有些偏僻，在这里住多久了？”
“两三年了。”
“因为离上班的地方近？”
“有这个原因。”
“前面没有路灯，还是坏了？”
“坏了。”
“怎么没人去修？打过电话吗？”
“会有人管吧，我也不清楚。很晚了，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听见车门“哐”的声音，张小斐吃惊：“你下来做什么？”
“这头黑，这里车又可以寄停，我送你公寓楼下吧。”
张小斐无奈地笑。“好吧，辛苦你了。请——”
高跟鞋“咚——咚——咚——”直响，张小斐双手后背，将包吊在身后。林嘉树跟在张小斐身后半步左右，沉默着。
路上商铺小摊很多，住在这边的上班族确实不少，都是年轻的男女。
“张小斐，住在里面挺不错，吃的那么齐全。”
回头的张小斐笑：“也多亏它们，我是一直瘦不了。”
“你又不胖。”
“可再瘦点会更好看——哎呀，女生都这样。”
“懂了。”
公寓很快到了，林嘉树将张小斐送到电梯口。“早点休息，我走了。”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嘉树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到家时，林嘉树才发现张小斐给他发了信息。
到家了吗？
到了。睡了吗？
还没呢。
林嘉树没有迟疑，拨了语音电话过去，听到张小斐的声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刚到家。”
那头笑了笑。“我知道，你刚微信里不说了吗。”
“哦，没什么事，那你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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