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奶奶叫李光莲,一九三五年农历十月初八出生,逝世于二零一八年农历五月二十夜。
奶奶走的很突然,但很安详,享年83岁,算是寿终正寝,却仍然给我们留下了诸多的遗憾和怀想。
奶奶所有的亲人都从全国各地请假回来,只为共赴一场伤痛和别离!一切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传统的孝道让三十几人的一大家子更有凝聚力,并在潜移默化中传承着敦厚、诚信、孝亲的家风。
奶奶似乎在天有灵,突然离世的那天起,一场小雨结束了数日的酷暑,接着便是阴雨连绵,清凉舒爽的天气一直延续到事情办完,亲人们陆续返程完毕。
也可能,是天若有情,万物有心,有感于我们太多的泪水,碧叶挂珠,花瓣凝露,河塘纳银线,房檐水晶帘,同悲同泣!
我一直待在老家,十天以来,情绪低沉,闷闷不乐,独自沉默。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去跑步。
在乡村公路晨跑几天,绿树葱茏,田野碧翠,野花烂漫,听风的耳语,嗅到泥土的气息,一下子释然,开朗了起来,满血复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村庄。
02
记忆中的小村庄,房屋错落,没有硬邦邦的钢筋水泥,红砖青瓦房和土胚茅草屋比较常见。每家都有一个四合院和过道,院子里有花池,有的还有压水井。我一直惊讶为什么放进去一瓢水,压水井就可以井水源源不断,清冽甘甜!
门前屋后有一两棵高大的老槐树,春天一阵芬芳,夏天一片阴凉。美丽清新,通透宽敞,孩子们四处玩儿,老人在过道乘凉,成人在房前蹲着吃饭和邻居遥望聊天,是常有的热忱淳朴的景象。
勤劳的人民从不给小草探头的机会,无论是家院,还是稻场池塘,亦或菜园田埂,都打理的干净整洁。
小村庄没有杂乱的角落,物质贫乏的年代让每一个女主人都敝帚自珍,拥有变废为宝的能力,我的奶奶也是如此,一个传统的心灵手巧、言语不多的女主人。
给奶奶收拾遗物时,还有那个高粱杆做的针线筐,用各种材质和颜色的布缝补了一圈又一圈,我小时候就有的。里面还有裹得整整齐齐的花棉布,肯定想着还有用处,能给孩子做个什么东西吧。是啊,那个时候都是手上的功夫,一家子的衣服鞋子,从裁剪、纺线合线、缝制到刺绣,一针一线都是耐心与情感,每一个人都倍加珍惜,大的穿完小的穿,小的穿完,拆下布洗干净留作他用。
奶奶那辈人吃了不少苦,对粮食和物品都特别爱惜。日子渐渐好了,朋友送的好东西舍不得吃完还留着给孙儿们去了吃,孩子们给他们的衣服新的舍不得穿,旧的舍不得扔,总是那一两件换着。
劳动带给他们长年累月的辛苦,却也带来了健康的身体,带给他们充实的每一天,想法设法地生存下去,生命的坚韧与淳朴来自于那片敦厚的土地。
03
那片土地上也有我的足迹,也给我的生命带来一些特别的财富。
七岁以前,我在好几个亲戚家待过,但主要还是和奶奶一起住。
我总是和邻居的小伙伴在田野里四处奔跑,游逛,捯饬。中午也不睡觉,趁奶奶睡着偷偷溜出来。摘野果,挖草根,爬树、玩儿泥巴、吹树叶、采荷花折荷叶、够菱角、玩儿楝子、逮知了、爬稻草垛……你想到想不到的都玩儿过。不管我玩儿到多晚,身上多脏,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我,总有一双手牵着我。
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风吹日晒、风霜雪露的洗礼,使得我体质颇好,也很开朗。
七岁时,爸妈接我回镇上上学。
每年暑假,我还是会回老家那个小村庄,在亲人家住几天,去奶奶那个南畈玩儿几天。
童年的这段经历,时常在我烦恼和悲伤时给我力量,感觉自己就像大自然中的一棵普通的树,不争不抢,感谢雨露的馈赠,向着阳光自由地独自生长。
04
如今,再回到小村庄,一切都变了……
村上没有了几户人家,空荡的房子、菜园和田埂都被旺盛的草木侵袭占领。
奶奶走了,属于她那个年代的记忆似乎也不再饱满光鲜。老家离镇上很近,我也时常回去,还有亲人在,但风景已是别样的味道。
当初四处游逛的小姑娘已经三十了,“三十而立”,立的不仅仅是家和事业,还是做人做事的准则。
谁人没有烦恼?这个时代的中年人都在默默承受一切,需要强大的内心去坚守自己的信仰,去忍受孤独和疼痛,透过层层迷雾,找到最初的感动。在消极和积极中选择积极,在悲观和乐观中选择乐观,在抱怨和努力中选择努力,在冷漠和微笑中选择微笑,在仇恨和宽容中选择宽容,在随波逐流和依然故我中选择依然故我。
而这一切的选择,在徘徊之时,在迷茫之际,在脆弱的空档,在无助的时候,那个年幼记忆里的小村庄仿佛浮现在眼前,带着光明和绚丽,照亮我的心房,开启我的微笑!
我很好,有点战斗力,偶尔无能为力,凡事尽力,不带杀伤力,拥有防御力,魅力不足,活力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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