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研究过曾国藩生平及历史资料的朋友,都会有一个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曾国藩为什么没有自立为帝,恢复汉家江山?
曾有史学研究者评价道:曾国藩攻克金陵之时,英雄豪杰云集、兵强马壮、携攻破天平天国之余威,乘势自立,恢复汉家之江山,可谓前所未有之机遇。而曾国藩瞻前顾后、狐疑不定,错失此历史良机,为中国近代历史遗留下无穷的祸患。
我们先来来盘点一下,曾国藩的湘军鼎盛时期的权势和军事实力吧。
曾国藩曾任两江总督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的要职;1861年1月20日,清廷又命曾国藩管辖江苏、浙江、安徽、江西四省军事,自巡抚、提督等以下文武百官皆归他节制, 这是清朝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同时,他的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多出任各省督抚之要职,与其遥相呼应。如:左宗棠调任浙江巡抚,后升任闽浙总督,沈葆祯任江西巡抚,李续宜先任湖北巡抚后调为安徽巡抚,严树森由河南巡抚调为湖北巡抚,李鸿章署江苏巡抚,后接替曾国藩升任两江总督,其九弟曾国荃曾任浙江巡抚……。鼎盛时期,清朝半壁江山几乎为曾国藩及其部属所控制。
同治三年(1864年)七月,曾国藩率湘军攻破天京(南京),平灭太平天国起义军,立下旷古未有之功勋;朝廷加封曾国藩太子太保、一等侯爵,世袭罔替,并赏双眼花翎,曾国藩的威望、权势及军事实力达到顶峰,清朝历史上无人出其右。
在这种情况下,曾国藩没有乘机自立、称帝为王,可能基于以下的慎重考虑:
一、清政府早有警觉,提前做好谨慎、周密的防范。
清朝入关以来,从未放松对汉人的戒备之心,力阻汉族文臣武将尾大不掉。早在1854 年曾国落湘军攻下武昌后, 咸丰皇帝高兴地对军机大臣说: “不意曾国藩一书生, 乃能建此奇功。” 军机大臣马上进言说:“曾国藩以侍郎在籍,犹匹夫耳。匹夫居间里, 一呼, 撅起从之者万余人,恐非国家福也。” 咸丰帝听罢,默然变色者久之。从此,严奉祖训,不肯轻易将地方督抚权柄交给手握重兵的曾国藩,使湘军成立初期在地方招兵、筹粮艰难万分。后来慈禧当政,曾指出:“楚军遍天下,曾国藩权太重,恐有尾大不掉之势”,因为考虑到“朝廷四顾无人. 不得以而用之”的情况,不得不在军、政大权上作一些让步, 依靠曾国藩的湘军来剿灭天平军。但是,清朝当权者从湘军创立初期直到太平军被剿灭,从未放松对曾国藩的严密监视、控制,一直寻找机会消弱曾的权势和力量。
二、在湘军内部扶植反对派,伺机消弱曾国藩的权势。
清廷大力在在湘军内扶植反对派的势力。湘军最盛时,约30 万人。曾国藩实际指挥的军队大约12万人,这其中派系林立,不少人想独树一帜。曾国藩真正的嫡系部队就是他九弟曾国荃的五万人,其他左宗棠、李鸿章、沈葆祯等各部同曾国藩兄弟都有或明或暗的矛盾。清朝当政者慈禧看准了这一点,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拉拢、扶植反对派,使其相互牵制、倾轧。
但曾国藩实际指挥的大约仅12 万人,这里面派系很复杂, 不少人想独树一帜。曾国藩真正的嫡系部队,只有他弟弟曾国荃的五万之众, 其它各部左宗棠、李鸿章、沈葆祯等部同曾国藩及其兄弟都有矛盾, 清朝当政者慈禧看准了这一点, 伺机利用其矛盾,给予权益以拉拢和扶植反对派, 使其互相倾轧。
最初,左宗棠与曾国藩关系密切、相互照应,并提拔无官无职的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曾国藩襄办军务,后来又推荐其出任浙江巡抚。左宗棠出任地方大员后,其性格孤傲、桀骜不驯,从心里瞧不起用兵笨拙、才具稍欠的曾国藩,两人关系时有不合。慈禧太后利用二人的矛盾,将战功并不显著的左宗棠破格提拔为闽浙总督,使其二人地位相当,不再受其节制。后来,曾、左二人关系破裂,甚至发展到相互攻击、不通音信的地步。
沈葆桢,曾在曾国落帐下管理营务, 后辞官回家。曾国藩任两江总督、节制四省军务后,力推荐其为江西巡抚。但是,沈葆桢上任后,却在江西截留湘军军粮、私扣军饷,曾国藩有口难言,二人关系也基本破裂了。
此外, 清廷拉拢和扶植一大批人, 如塔齐布、罗泽南、江忠源、胡林翼、李续宾、李续宜、李鸿章、杨载福、刘长佑等人。
三、清政府布置多重军事力量,防范曾国藩拥兵自立,起兵反清。
在战事基本明了,太平军已成强弩之末,攻克金陵指日可待,慈禧太后就开始围绕曾氏兄弟部署军力,防患于未然。在南京西面,领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满族重臣官文把守武昌,控制长江上游,监视曾国藩兄弟的军事行动。在东部,非湘军将领的富明阿、冯子材守扬州、镇江,占据长江下游。在背面,蒙古王爷僧格林沁领兵驻扎于湖北与安徽交界之处,虎视南京。这些兵马、将领与湘军没有从属关系,实质上就是监控、防备曾国藩,一旦发现其有异心即可迅速出动、三面围堵、剿灭叛军。
四、曾国藩审时度势,认清形势,抛弃不切实际幻想。
老谋深算的曾国藩对剿灭天平军后湘军所处的环境以及朝廷对他的态度,有着清醒的认识形势。对于胡林翼、左宗棠、彭玉麟、郭嵩焘、曾国荃等人的劝进,如“鼎之轻重,似可问焉”或“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之类的劝进话语,都被曾国藩一一坚定地回绝。
为避免给人功高震主、用兵自重的口实,也为了打消清廷的疑虑,陷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境地,曾国藩抛弃了“拥兵称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迅速选择了“自剪羽翼、裁兵自保”之策。这一策略向清廷表明了态度,化解了矛盾,成功地避免了杀身之祸,全身而退。
曾国藩凭借着自己丰富的历史经验、高明的政治手腕、灵敏的政治嗅觉,审时度势,做出了谨慎、明智的选择,成就了“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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