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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作者: 夏初晨 | 来源:发表于2017-07-21 20:27 被阅读689次

    七月长安,接连几日四十度的高温,焦灼的日光毫不吝啬地炙烤着大地,偶有风吹来,却如热浪般,它爬过我的皮肤,顺着毛孔进入身体,最终涌入心脏。

    几经闷热,不由得烦躁起来。

    朋友说晚上去街上走走,想着多日未出门,便应了下来。

    九点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湿着头发便出了门,和友人行至长安街上,虽是傍晚,却是城市最繁华的时刻,飘散在城市上空的热气却无法散去,两人行至一家烧烤摊前,朋友突然说想坐坐,便停下了脚步。

    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烤肉摊前烟气缭绕,木炭的香气混着肉串的滋滋响声,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浓重的生活气息,好不热闹。

    老板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微胖的身材,显然一副中年男人发福的姿态,他眼眉低沉,直勾勾盯着烤架上的肉,他的双手飞快,几十根铁签在他手里变换着花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脖子上耷拉着一条棕色的毛巾,只是早已被汗水浸透,顺着毛巾滴答滴答,滴在他半裸的皮肤上。

    “吃什么,随便坐”,见我们走来,他发出憨厚的笑声,有皱纹的眼角也散发着笑意。

    两个人点了简单的食物,选在靠路边的位置坐下,推杯换盏,几杯冰啤酒下肚,倒也凉爽了许多,此时,烤肉摊前人多了起来,脱去光鲜亮丽装备的人们陆续赶来,像是夜晚的一场约会,背心,短裤,各种姿态,跻身于这三尺桌登前,平日里的优雅体面,沉稳厚重全然不见,言语间多了些对理想和人生的愤懑和无奈,大笑声,抱怨声,还有酒杯碰撞发出的声响。

    同友人说起以前,两个人感慨良久,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那些记忆里的童年往事,陈旧地已经不能再陈旧,依旧燥热的艳阳天,没有空调,风扇都鲜有的日子,儿时的记忆就这样铺天盖地顺势而来。

    晌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分,母亲打开水井的闸门,将院内的水缸,盆盆罐罐注满了清水,于烈日下暴晒一中午,晚上洗澡的水便有了,和姐姐放学归来,吃过饭菜,做完作业,两人便迫不及待的脱掉满是汗渍的衣物,躺在属于自己的澡盆里,小小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来,褪去一天的疲劳和烦躁,舒服极了。

    母亲将要穿的衣物放置在板凳上,拿走换下的衣物,便又忙碌起来。

    拿起干净的衣物换上,听着蝉鸣便出了家门,大人们拿着小凳坐在自家门口,摇着蒲扇,谈着自己所遇见的趣事,没有相顾无言,家长里短,皆是他们对生活最实在的理解。

    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八点,太阳刚刚褪下光辉,蝉声越来越燥,小伙伴早已爬到了树的高处,只有我,还站在离蝉声最远的地方,只能焦急的在树干上搜寻着蝉的踪迹。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一定是爸爸回来了,我心里默念着,飞奔似的往家里赶,父亲看见我的身影,急忙大喊,慢些跑,慢些跑。

    “又去捉蝉了”?

    “嗯,不过,又没捉到,他们都会爬树,只有我不会。”有些失落的低着头。

    “女孩子爬什么树,”父亲说,“以后爸爸回来给你捉,”突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冰棍给我。

    失落感一扫而光,高高举起冰棍,舍不得吃,又恨不得一下子吞进肚子里,“真甜,”像是得到全天下最好的礼物。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入夜,人们带着小板凳都回到了家中,简单洗漱之后,母亲便招呼我和姐姐把凉席,被子拿上楼顶。

    一天的暴晒,地面有些发烫。

    母亲却说,烫点好,太冰,湿气容易进入身体,容易生病。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铺好凉席,我们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西瓜,苹果,西红柿,都是自己家里应季的水果,隔壁院子里有一颗老槐树,时不时送来凉爽的风,惬意极了。

    父母亲会问起学校的事情,末了,总是叮嘱我和姐姐要好好学习。父亲会指着夜空里的星星给我们看,告诉我们牛郎织女的故事,母亲也在一旁听着,会心的笑着。

    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瞌睡来的很容易,一同进入梦乡的还有风声,蝉声甚至冰棍的甜味。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他说,我很久没看过星星了,小时候盼望长大,得不到的东西拼了命的都想得到,可得到之后才发现失去了很多,就像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喝酒谈人生,这城市灯火通明,看似美好繁华,却没有我想要的星空。

    人生哪里需要谈论呢,这世间所有的珍贵和道理哪个不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呢?何必刻意去谈?费劲心机要去谈论一件事的时候,早已不是自在安静的心境了。

    他点点头,会心一笑,饮下一大杯酒。

    我看了看手表,将近一点,然而这座城市却没有入睡的意味,喝下最后一杯酒,付了钱,老板依旧满脸笑意,“您走好,下次再来啊!”

    礼貌的笑应,顺便点点头。

    两人走在街上,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高大葱郁,我指着夜空给他看,好多星星,两个人异口同声。

    一颗两颗三颗。

    周遭有人经过,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俩,哪有星星?像是自言自语。

    脑海里的景象被打破,星星消失不见,大把的热气和酒气笼罩在头顶。

    看不见也罢了,两个人互相搀扶回家。

    我过了很多个春夏秋冬,我等得到立秋,却在这个城市里听不到蝉鸣。

    等得到立秋,却听不到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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