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嫁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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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挂了电话，萧晴的眼泪便从黑色边框的眼镜里流了出来。

举了一个小时手机的右手已经冻僵在了冬日里萧瑟的夜风里，寒气从萧晴的手心穿越她单薄的臂膀传送到了早已有了凉意的心间，瞬间心里结成冰，能掉冰渣的那种。

再没有此时这样的冰凉，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萧晴用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扯了扯已经掉了一个肩膀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还是萧晴双十一时熬到夜里十二点抢购某品牌的打折货，二百九十九块钱，但在萧晴的消费观念里，已经是贵的离谱了。

在并不富裕的家庭环境里成长，不免在一些花钱如流水的人眼中，萧晴就是一个刻板吝啬的奇葩。萧晴也乐意接受这个外号，奇葩就奇葩吧，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任谁又能干涉得了呢？

直到深夜，被萧晴挂了的电话也再没有打过来。

萧晴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刚才的那段对话。认真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深深的失眠当中。

这已经不是萧晴第一次在这间窄小而冰冷的屋子里失眠了。起先是因为碰到了没有素质的室友，总是看电视到半夜，声音放得奇大。期间有过一两次争吵之后，便很少有正面交流，谁也懒得搭理谁。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就当对方是空气，也免去了不必要的社交麻烦。

对于喜欢玩心眼儿的人，通常情况下，萧晴是自动屏蔽的。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总是不在同一频道上，又何苦硬要牵扯在一起？

在这期间，萧晴也会向男友抱怨。但无非就是同事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男友一句帮腔，也跟着打抱不平，事情就很好收场了。但是，男友却永远吝啬于对萧晴的是非观念加以肯定，结果往往就是以吵三个小时以上的架而结束。

可这几个小时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瞬间让萧晴抓狂到抓起东西就摔。

原本，萧晴是不喜欢摔东西的，原因也不是没有，或许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家里穷，能摔的东西自是不多，自小就养成了爱护好家里仅有的值钱东西，总是会无意识的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随着年岁的增长，萧晴也渐渐的从经历中蜕变的比较成熟，就更不会动不动就摔东西。这个生活作风还是值得肯定的。

或许就是因为，有一次男友因为心里不爽，当着她的面把电话摔的粉碎。自此，在萧晴心里便有了阴影，碰到让萧晴咬牙切齿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会动手摔东西，从那个时候，萧晴觉得自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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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和男友的婚期将近，琐碎的事情也算打理到位。

但关于礼金的事情一直是萧晴的心病，虽说自由恋爱是不需要金钱来证明什么，更不需要过分强大的物质基础做后盾。对于结婚，在萧晴心里是这样打算的，只要婚后有地方住，有吃有喝就万事大吉，不会有太多过分要求，只是有一点，便是男友必须宠她，宠到无法无天。

萧晴和男友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原本就像其他大学毕业生一样，共同走过了整个青春，尝遍了青春里所有的酸甜苦辣，最后却在毕业季时成了对方的路人，再没有比这样的失恋更不值得同情了，但却会把这样的恋爱奉为青春的纪念歌，至少没有在青春的长河里白走一遭。

值得庆幸的是，萧晴和男友的恋爱并没有毕业季走上陌路。

走过了三年之痛，跨过了七年之痒。在第七年的年末，就这样被一个电话搁浅在了那个陌生感十足的异乡。

眼泪好像成了最无效的表白，任你哭天喊地，电话那头依旧不会有任何担心与安慰。多少个异地恋就这样在盲音中、正在通话中、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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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彩礼从最初的六万六，被男友软磨硬泡到最后的两万块钱，并且还是订婚一万，结婚一万。

六万六块钱礼金实际上是萧晴那里的一个风俗，图个吉利，女方家里是不会要这些钱，最后还是给了女儿添置家用用的。

另外也是图一个风光，毕竟一个姑娘家，娘家当公主一样养了二十年多年，所花的费用十个六万六也是不够的，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当了二十多年公主的女儿，也能像公主一样嫁为人妇，这也是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啊！

可是在男友的眼里，这就成了虚荣。多么刺眼的一个词，从男友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萧晴忍了。好吧，既然礼金男友嫌多，为了爱情能够修成正果，还是降一些吧。

一降一降，就降成了如今的两万块钱，没有车没有房，工作各自住单位。

有事去他单位了，也总是住进他单位的女生宿舍，在萧晴不认识的他的女同事床上睡一晚。刚开始会认为他是省钱，多好的男人啊，会过日子。

后来慢慢的次数多了，便也会心生怨怼，埋怨两句，或调侃两句，我可是睡了无数个你们的女同事啊！萧晴总是小心翼翼的说出心中的话，有时还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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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各种是非争端也层出不穷，不过都是些风俗不同了，礼节不同了，或是，男友想要省钱，想一切从简啊，都可以理解，不去深究谁错谁对，毕竟能走到这一步也真的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加之这七年来，男友对自己也算比较上心，虽有过伤心，也都可以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关怀或者是一句关心的话而感动的一塌糊涂，所有的伤心也就一笔勾销了，看，女人就是这样的头脑简单，没有智商。

一句好听的话就可以收买女人的一整颗心，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女人的一颗心真是廉价，连掏钱都不用，只用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坐拥整个女人的心？

热恋的气氛烘托，对方的优点是优点，对方的缺点也是优点。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晚上，萧晴随口问了一句，古有八抬大轿，过了这么多个世纪，那今是不是得有十八台大轿啊？这次结婚，你家准备来几台大轿来迎娶我啊？说完，萧晴眉眼都笑成了花，甚是好看，原来，人逢喜事精神爽真不是吹的。

可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男友有些生气的质问，这不是家里人都商量好的嘛，还用你问吗？你操什么心啊？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电话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那个表情萧晴能够想象得到，平时里也有过类似的冲突与矛盾，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萧晴看来，简直就不是事儿的事，在男友眼里就是萧晴在无理取闹，真是可笑，就这样子，萧晴也能和过下去真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内心啊！

十一辆啊！嫌少吗？电话那头埋怨的话语隔着快一百公里的路程尖锐的传人萧晴的耳朵里，萧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咬着嘴唇，咬出了血红印子。

拿手机的手在寒风中显得那么不和谐，应该戴一双手套出来的，却因为急忙接电话而忘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不，任性也只是无声的和自己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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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萧晴用极其冷静的口吻回了过去，再加四辆，就只加四辆如何？男友并没有给萧晴任何缓冲的余地，紧接着便在电话那头怒火冲天的咆哮，就这十一辆车，一辆也不会再加，你爱结不结。

萧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挂了电话，换做了萧晴自己质问自己，自己到底嫁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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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多年以后，在萧晴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那一张脸渐渐地模糊成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