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我们拨开朦胧的晨曦和微光,向着故乡出发。路上车不多,比起以往熙熙攘攘的路况要顺畅许多。看起来提前行动总是对的,这三年来一直紧紧绷着,没有休过年假,这次为了给妈妈扫墓提前出来两天,果然和小长假出门的感觉不一样。
车开过兴和,天空就湛蓝了许多,广袤无垠的大地,还没有完全覆盖新绿,枯干的树枝保持着秋天的颜色,无限萧索。一条公路向天际线的尽头蜿蜒而去,我们飞驰而过,归心似箭。高速路上竟然有车逆行而来,交错瞬间,惊心动魄,游牧民族果然豪放不羁。

存放骨灰的墓园静谧无声,离家在外不能年年来看望她,这次回来发现墓园修建的宽敞整洁,再没有印象中灰土飞扬的模样。想着这一次如果能给妈妈置办一块风水宝地,入土为安,也算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解思念之情,主要的是要说服爸爸同意。
小小的存放格子,摆满了各种花瓶、盆景和贡品,一边整理着,和妈妈絮叨着,一边就湿了眼睛。十多年的天涯相隔,她的面容依旧清晰,在每一个欢喜或痛苦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她,如同一方安静的港湾,怀抱着我,从容面对顺境和逆境。
听说这里要搬迁到六十公里以外的和林,存放的格子已经空了大半,我内心波澜起伏,不能让妈妈孤零零的在这里太久啊。朴实的老乡引路,带我们去看旁边的慈安园,在一排排墓碑之间穿行,路过众生的悲欢,世事无常,命运难测,珍惜当下,莫留遗憾。
公公去世那年,老公和他的兄弟姊妹绕了大半个北京城去选墓地,最终不仅把老人的墓地买了,他们三个把自己的墓地也买了。老公挥着小本本兴奋的说,咱们以后有地方了……我都一直把这个当笑谈。在我的家乡,很少有年轻人给自己买墓地的,觉得不吉利。
爸爸身体尚还硬朗,但岁数一天天大了,做子女的不能不考虑周全,但他似乎无法过心理这一关,一和他提起买墓地,他就选择回避。他常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一套,所以说服爸爸还需要费些心思,找到他的心结。我和哥哥商量好,他说你去说服爸爸吧。
生老病死无法避免,父母长眠在一个安静美好的地方,可以悼念、可以倾诉,也是子女精神的寄托。虽然内心深处,我也不大信这一套。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角落,不会轻易打开,已近耄耋之年的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珍惜无比。我坐在他身边,听他讲起尘封的往事。

爸爸祖上有几十亩家族墓地,几代人都归宿在那里。有一年爷爷带他去扫墓,发现墓地已荡然无存,历史的变迁固然无法阻止,但征用墓地,竟然无人通知家人去迁走,着实伤了爷爷的心,他坚持自己百年以后不留骨灰。这个嘱托也一直深深影响着爸爸......
倾诉是解开心结的良药,他同意了。置办好墓地,如同卸下心头重担。百善孝为先,父母在的要好好珍惜,多为他们着想,而老人身后事,无论怎样用心,也只是聊以自慰而已。不过想到以后的清明,可以有一个地方寄托哀思,也觉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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