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行天府

作者: 亦阔 | 来源:发表于2018-01-24 15:05 被阅读0次

    二十里路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
    ——《梅花绝句》 陆游

    出了到宽窄巷子的地铁口,雨刚好停,果然是两个宽窄相近的巷子。还没走进去,便已闻人声喧腾鼎沸。沿路各类店铺小摊林林总总,以纪念品和美食居多。有茶馆,川剧戏班,还有很多门口立着“私人宅院”牌子的宅邸,青砖朱檐,韵味古朴而肃穆。

    四川的地名和这里的人一样,有一说一,利利索索的。比如杜甫草堂,就是葳蕤秀美的园林和古朴的厅堂;文殊院无外乎几尊佛像,香火缭绕,明柱素洁的寺庙;青城是山,九寨是水;四姑娘山就像是身披白纱,姿态俏美的少女们......或许四川辽阔广博,秀美大观繁多,特色鲜明而不落俗套,不必用那些层见叠出的充数。便是处处芳名配美景,于声于色,都引人入胜的“天府之国”了。

    比不得惠特曼说的要“做一个世界的水手,游遍每一个港口”的豪言,作为一个业余的旅行者,聊以拼凑闲暇时光,在求学生活的地方四处探寻摸索已足矣——四川于我而言,便是这样一块新颖,但不陌生的土地。

    每当坐在穿行巴蜀的火车上,脑海中闪过最多的,还是千古成颂的《蜀道难》。当年友人王炎入蜀,李白妙语珠玑,引经据典极言蜀道艰难险阻。现如今,崎岖峻峭的高山险关,早已变成了沿途别样的风景。

    诗人在作诗的时候,一定是充满了对蜀地的热爱的。句句看似言艰难险恶的境况,实则字里行间都是描写蜀地峥嵘,恢弘,磅礴大气之景,若不是源自对蜀地大好山川的讶异与赞叹,缘何如此栩栩如生的描绘?可诗人也是痛苦和担忧的,友人远别长安,到了举目无亲的蜀地,宦海深不可测,所守匪亲,守军若是据险反叛,王炎又如何自保呢?

    斯人云逝,千年白驹过隙,终于,不变的还是诗歌和诗里的风景。

    我读过诗,也到过四川的很多地方,许多诗中的壮美,我是亲眼见过的。老川藏线边的雾海群山,悬泉飞瀑就在道路的两旁,透过车窗看时,仿佛已经被剪切成了永痕的图幅画卷;稻城亚丁的星空和苍穹,低像素的手机留不住,眼睛一看就刻下了;3000米海拔的红岩顶端看到的山川谷底,是让人震撼的壮阔宏伟;九寨的山光水色,多彩旖旎,秋季尤胜......

    当某天夜晚,我躺在川西海拔4000米的山巅之上,雾里风里雨里,单薄的帐篷下,和恋人紧紧依偎了8小时后,清晨站在冰冷粘腻的泥水中俯瞰四周。我又仿佛听到了历史洪流的轰鸣中夹杂着呜咽,三国的刀光剑影盖不过武侯祠里传出的声声叹惋,古战场的哭号也远去,只留下锦官城外的柏树森森;八年抗战,日军尖锐呼啸的炸弹划破云层,在这古老多难的土地留下一道道伤痕;汶川强震,天不眷蜀,蒸民荼毒,纵有万千眼泪,也成了一句“多难兴邦”的无奈和妥协。“川人无奈何,谁识心中苦?”的发问不由得于心中起。美人美食,繁华的歌台舞榭又怎么掩盖的了天府之国,在漫长悠久的历史中莫大的哀伤?

    可我还是发现,纵使相比其他地区,四川有千般坎坷危难,千百次山崩地裂。而全然没有自怨自艾,消极愤恨的,还是川人。

    二十岁出头,尚且年轻便经高考“入了川”,我的骨子里慢慢的浸润了一种闲适,像成都上空的云层似的,消散不去,又像这里的气候,夏天绿树成荫却没有沉闷,冬天深沉静默却少了阴寒,一切都是温和安详的。某个午睡醒来的下午,步行到公园里湖边的茶馆,点一杯便宜的峨眉毛峰,似懂非懂地听着陌生的老人们用四川话,诙谐趣味的摆龙门阵,聊着城中邻里的趣事。傍晚,邀二三好友,一把把串串,几两梅子酒,香辣赶走了潮气,热情驱散了孤独。稍晚的时候返回住处,街上照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热闹的餐馆传出阵阵饭香,小孩子写完了作业,在人行道上奔跑嬉笑,年轻俊俏的情侣挽着手,饶有兴趣的讨论着刚刚结束的电影,商店的老板娘摆了凳子坐在门口,大声和隔壁理发店的数落着自己的丈夫,丈夫在旁边哈哈大笑。夜晚的生活颇有古人诗中“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邀灯火上红楼”的意蕴,街头巷尾的川人都有着气定神闲的神态。仿佛日复一日的工作并不枯燥,一地鸡毛的琐屑也不甚恼人,人生的乐趣被细化到了喝过的一杯茶,摆过的一场龙门阵。

    太平盛世,创伤愈合,高楼广厦千万间,灯火辉煌的坦途修建在了已然淡去的疤痕之上。而今春燕归来巴蜀,不再栖息于荒野的林木,有千万家温馨和睦的屋檐可以为其遮风避雨。

    我便似那异地而来的春燕,漫行在天府之国广阔的天空,阅秀美山川,也体味川人的豁达安逸。我亦是那侠骨柔情的行者,流连于浣花溪的梅花,有闲情雅致。也随着川人积极豁达,把泥泞和湿冷在火锅里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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