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忘川

作者: 山有嘉鱼 | 来源:发表于2017-03-31 08:52 被阅读70次

    这世间的面见,见一面少一面,而我们差了好多面;以至于偶遇在某处,不敢问来人,你过得好,还是不好。我怕的是你们忘了我,我怕的是我忘了你们。

     某一次的说说,姐问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啊。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记得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过。我记得小时候你们每一个人淘气调皮严肃认真的样子,我也记得我们一大群小孩儿东奔西跑四处撒野的样子,我还记得我们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远的样子,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它们就像陈年老酒一样在我心底,时间越长味道越香越醇越浓郁。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距离产生的不是美,是疏离。再不敢用当初无知无畏没心没肺的样子出现在你们面前,也再不能如同当初一般聚在一起童言无忌。

     时光它不是杀猪刀,因为我们不是猪也没被杀,它只是像乱棍一样把我们一竿子给打散,七零八落。你们都不见了,只是你们都不见了啊,好多东西都不见了。饮了这壶人情冷暖,从此天涯海角不思旧人不念从前不相见。

     侄儿侄女多大?上了小学了啊。大家都去了哪儿?结婚了呀。你呢?我还不知在从前的哪个犄角旮旯,一点一点拾掇着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当你们一个个走向异乡之后,终于,我也走向了异乡。我的异乡是哪儿,我没有异乡;所有的我想念的我珍视的我所爱的,统统都把它装进了行囊;无论走到哪儿,处处都有我的老酒我的老友围炉夜话,我把故乡留在心底,他乡处处总是故乡。你们呢,回到了即将被碾压的竹林的时候,回到摇摇欲坠的老屋的时候,回到快被抹杀了痕迹的野炊山头的时候,回到童年就要消失殆尽的村子的时候,久违的归属感,让你唏嘘一翻,终于,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故乡。那么我,假装欣喜着做了那个真正随遇而安的人。

     我会看着你们或欣喜或悲伤亦或是淡漠的表情,来一趟,又走吧;从此故乡就成了一个模糊的映像,时时提醒着你,我这个异乡人啊。奔波了劳碌了,总产生着莫名的漂泊感,不具名的流浪感;归属感吗,那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我还没有习惯。来不及习惯,时间拉扯着习惯自个儿苍老了,哪有闲情来招待你呀。

     在以往的地方,已经难以再见当初的样子了,我还是孜孜不倦的想要去把消失的一一看望,从前,现在,未来,它们都是我生命中的最不行色匆匆,弥足珍贵的一部分。而后,我是要带着那个陪我走过漫长生命道路的人,给他看一看当年掏鸟窝的地方,当年滑滑板的地方,当年躲猫猫的地方,当年采桑椹偷青菜燃起袅袅炊烟的地方,还有,端着簸箕拿着鱼篓捉鱼的地方,这才是完整的我,完整的我的世界;我要指给他看哪棵黄角树下埋葬有冬季的飞鸟,哪座山头有缺了主人的可以摘果子的林木,哪个洞口长长地牵着新蜕的蛇皮,哪一排的茶花最漂亮……

     而此时行走在路上,许多的你们怕是选择喝了孟婆汤,前尘过往统统遗忘;而我呢,我流连在河边上,想你们路过,是否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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