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9日 星期一 阴
中医院皮肤科的程医师好搞笑呀。
他拿着我的就医卡看了又看，只唤了我的名。我不得不怀疑他不认识我的姓。他指了指别人的社保卡，问我没带那种卡吗。我说没有。他说你不是本地人啊。我说不是。他问我是哪里人。我是四川人。他说听口音不像。想起跟表哥通话时，我用四川话说，他用椒盐普通话回。何止普通话没有四川口音，我的四川话都失去那股麻辣味儿了。
“七天前从北京回到福建，四天前脸刺痛发痒发干发红……”我说话大概不够简练，还没有讲完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就被他打断了。
“回来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你吃？”
“估计是太油太辣了。”
“福建吃得哪里会油哪里会辣？！”
哎，他懂不懂四川人走到哪儿做的都是川菜呀！我这种程度爱好清淡的人都可以说是“四川败类”了。
他好像胸有成竹，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用毛巾洗脸？”
“是。”我掐指一算，“六七年不用了。”
“所以现在到你吃亏的时候了。”
“毛巾不是容易积聚细菌吗？”
“妈妈洗碗用不用抹布啊？”
他问得心平气和，以至于我没有反应过来。
“用！”
“抹布上有很多细菌，你还用那碗吃饭啊？”
我妈忍不住笑了。
“你晚上几点睡觉？”
“十二点。”
“你觉得是早是晚？”他一边敲键盘一边说，“晚了。”
“我平时在学校都一两点睡。”
“你怎么不说三四点？”
说真的，三四点也有过。23号下午六七点钟喝的那杯紫薯圆奶茶，更是使我彻夜未眠。
“那我还能用洗面奶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脸周围的皮肤、脖子的皮肤多好！脸颊受损很厉害，因为洗面奶都抹在那块，又没有清洗干净，容易滋养菌落。”
“那要用温水吗？”
“都可以。洗面奶就像我们以前用的肥皂、香皂，主要是为了洗去油脂，去完得用毛巾擦掉。你擦桌子，放了洗洁精，不用抹布，怎么擦得干净？”
好吧，又是抹布。
他问我要中药还是西药。我觉得好难回答，干脆不答。到底是洗完脸用毛巾擦还是洗的过程中擦？他说我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妈在旁边说是要用毛巾洗脸。我真的不理解用毛巾洗脸的同时怎么还能用洗面奶。毛巾脏掉怎么办？他比划了两下，说放盆里洗干净。
他帮我挤了几粒小痘痘，说不好出来，皮有点硬，看来营养很好。又很不放心似的，嘱咐道：现在叫你用毛巾洗脸，你可别像擦地板一样使劲搓啊！
嗯。我看起来就那么傻？
“我这些小痘痘是刚长的。”
“突然长出来的？”他不相信。
“以前虽然也此伏彼起，但是稀稀落落的，不像这次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他收敛了质疑的神情，“你知道以前也长哈？”
“我知道。”
“因为你每天都很仔细地照镜子哈。”
我无言以对。
“平时在学校忙吗？也洗脸？”
“洗的。每天都洗。”
“我以为不洗呢。”
下午去城关之前，我特意脱下了脏兮兮的羽绒服，换上了香馥馥的休闲落肩柔软连帽毛衣，在灰蒙蒙的阴天里我靠着信念而不是这件灰蓝色的卫衣抵御寒风。我搭了一条细长的姜黄色围巾，既符合我沉静的气质，又能衬托我白里透红的肌肤。我的黑色直筒薄呢休闲裤虽然粘了点毛，但一点也不影响它潇洒的版型和强大的气场。脚踩浅褐色真皮切尔西短靴，简约干练又不失时尚气息。昨晚已濯发洗身，今晨洗净了脸搽了护肤品，佩戴好裸珠耳饰，回眸一笑，我就是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本人！简直无法想象世上还有如我一般率性任意风度翩翩落落大方的女子。难道是我的眼角还残留着上个学期的眼屎，不然是什么让他以为我在学校不洗脸？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最后他给我开了西药，让我记住三点:早点睡觉；每天排便；用毛巾洗脸。
我说谢谢医生，他没理我，很高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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