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冷波好奇，“这世上竟然还有另外的事让篁儿好奇，说来听听？”
余幽篁闻言连忙放下茶杯问道：“伯父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过江湖上九怪？”
“九怪？”冷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嗯，九大怪侠。”余幽篁继续道，“十五年前，江湖动荡之时出现了九怪，因其神秘且行事风格迥异而名声大噪。可在七年前又忽然销声匿迹，成了江湖上一段传说。”
“不错。”冷子慕道。
“子慕哥哥知道？”余幽篁诧异。
“儿时曾听说过，不过已经记不清了。”冷子慕淡淡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余幽篁道：”今日揽月楼请了说书人，讲的正是这段秘闻。也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这九怪如今还在这江湖之中。“
“已经七年了，大浪淘沙，就算他们还在，这江湖恐怕已经把他们忘了……”冷子慕叹道。
是啊，七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何况是变幻莫测的江湖和武林呢？
江湖仍在，山水未改，风云却变。武林亦如是。
无论九怪是否真的存在，又是否真的曾万众瞩目，终究是过去的事儿了。旧事，总有人忘却，也总有人记得。
”纵然如此，可也不该消失的如此干净，没有一丝痕迹可循。“余幽篁沉思道，”但凡发生过，总该留下些什么。您说是吗，伯父？”
余幽篁看向冷波，却见冷波脸上的笑容淡去，面色变得沉重起来，神情恍惚，便又唤了一声。
“冷伯伯？”
冷子慕亦察觉冷波的异样，看向他。
“哦……”冷波回过神来，笑道，“当年九怪的确令整个江湖震动，至于为什么消失我也不知道……”
“竟然连您都不知道！”余幽篁震惊，“那还会有谁知道呢？那伯父您……”
余幽篁还想问些什么，可是当她再看向冷波时，却将话咽了回去了。冷波虽然笑着，但那眼神却好像再告诉你，不能再问下去。
如今的武林成三足鼎立之态，以冷月山庄、藏剑山庄、无刀门三大门派为首，其中又数冷月山庄地位最高。身为庄主和武林盟主的冷波对这段事情又怎会真的不知。
冷子慕看着父亲的神色，又看向余幽篁道：“天色将晚，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余幽篁看了眼外面，道，“到底是不知真假，也许只是说书人夸大其词呢……这样的陈年旧事，权当谈资罢了。”她站起来，朝冷波作揖，“冷伯伯，幽篁这就告辞了。”
“好。”冷波仍笑道。
冷子慕道：“吧。”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冷波的笑容也全然消失，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严肃深沉起来。前来掌灯的人见了，也不免心慌，点了灯便片刻不停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已是明月高悬，城中灯火明明灭灭，天运城在轻柔的月光中愈发清冷。
当冷子慕回来时，冷波还坐在那里，明烛已燃过半，烛火渐小。暗黄烛火下，冷波眉头紧锁，身影忽显苍老，而他的神情却很复杂。
“少庄主，庄主已经坐在那里一个时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悄声道，“管家不在，我也等也不敢去问……”
“你们退下吧。”冷子慕道。
侍卫领命退下。
“父亲，早些歇息吧。”冷子慕近前道。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冷子慕便再也没有见过冷波这般模样，此时的冷波没有往日的风采与威严，苍老和无助尽显。
闻言，冷波抬眼看着冷子慕，朝他招招手道：“你再陪为父坐坐。”
“是。”冷子慕剪了灯芯，而后坐到一旁。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屋外的明月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不见了颜色，夜色愈发浓重。起风了，有些许寒意，烛火摇曳。
冷子慕不知道冷波还要坐多久，准备去关上门。
就在此时，他看见一抹红色穿破重重夜色朝冷月山庄而来，刹那之间已经逼近，却是一支木箭。箭从耳边划过，红色的箭羽拂过颈间，带着阵阵凉意，箭镞直逼冷波。
冷波未曾想到会有此状况，也不闪躲，只是盯着箭，巍然不动。箭在与其眉心只有一厘之间的时候，冷子慕已握住箭柄。
“父亲受惊了。”冷子慕将木箭放在手心递给冷波，躬身退了一步。
“无妨。”冷波接过木箭，神色凝重。
全庄上下戒备森严，这箭竟然可以如此不偏不倚而无人察觉其身影。
木箭没有毒，只有一张纸条。冷波取下纸条，将箭放到一边，展开纸条看完之后便交给冷子慕，自己端详起木箭来。
木箭看似与普通箭一般无二，而细看之下便能在箭簇与箭柄交接处发现一枚小指大小的印记。
冷子慕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重阳。
“重阳？”冷子慕凝眉道，“有人想在重阳之期……”
他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冷波猛然站起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父亲，此箭可有何不妥？”冷子慕问。
冷波却不答话，紧握着箭柄，走到厅外。
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冷子慕疑惑地又喊了一声。
自从问鼎武林至尊之后，冷月山庄已经不知道受到过多少明枪暗箭，也不是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挑衅，但冷波从来都不将这些威胁放在心上，为何这次却这般震惊，甚至有一丝惊慌。
“还有两日便是重阳了吧？”冷波道，语气如常。
“是。”
“派人传冷枫连夜赶回来吧。”
冷子慕愣了愣：“是。”
“慕儿……”冷波欲言又止。
“孩儿在。”
冷波沉吟片刻，道：“明日有很多事情要做，早些休息吧。”
“是。父亲也早些休息，孩儿告退。”冷子慕躬身。
就在冷子慕与冷波擦身之时，他瞥眼看到冷波负背的手在木箭上摩挲着。他蹙眉细看，发现那拇指之下竟然是一枚印记。
“飞羽令！”冷子慕心中大惊。
原来，这就是父亲慌乱所在。
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心头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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