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 药

我是一个有人格缺陷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是由童年以及个人成长经历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的结果。我自认为，这颗嫩芽在它孱弱、灰质的茎叶下深埋的是强壮、能抓入地底深处的根。这些缺陷的外在表现在我身上是极度的自恋、自卑。自恋让我经常产生自怜的情绪。

记得张爱玲盛装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事先把自己安排成一个传奇人物，这是一种自恋掺杂着自卑的情绪，因为自卑所以浮华，因为浮华所以才能引起别人的注目。不然我的寡言少语和笨拙的动作要怎样拿去给别人嘲笑呢？浮华给别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敬畏，我能得到些许的侧目。所以，我也尽量穿得声势浩大而绮丽。

这些外在的表现都存在记忆里。如今的我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自我修复，缺陷也填补了许多，可能偶尔这些外在表现会有很轻微、不足道的展露。这也无妨了，最起码在表面上看来，算是正常了。

但是，极度的自恋和自卑对人产生的影响不仅仅是表现出自恋、自卑以及为了掩饰它们而衍生出的一系列行为，还会容易产生迷恋。

迷恋让人成瘾，这和大脑中负责认知功能的分析区域和负责冲动控制的前额叶皮质区功能较弱有关。这些人的自我控制能力较弱、容易陷入极端。

在以前的文章里我也说过，我容易陷入自堕的深渊。在大四以前，我像一只被触怒的王虫，一意孤行、凭着本能的驱使走向极端。在深渊里上瘾、沉溺并享受着下坠的快感。这个深渊是没有边界的思考、脱离现实的想象以及阴郁的文字带来的安全感。期间伴随着躁郁和抑郁的交替夹击。

如果能有东西拉我出来，我会对它产生依赖。这个我依赖的东西让我进入光亮、轻松的肤浅。自己心里则是觉得从黏腻、浓稠的的黑色液体里得到了清洗。

现在的我反倒理智了许多，自控力也强了不少，尽量贴近现实和生活。缺点是我以前对文字的极度敏感现在变弱了，以前文字在我的眼睛里是一幅幅画，现在尽量不敢再放飞自己的思绪了。生怕失去自控、坠入虚无。

即使是产生了迷恋，我能意识到它的存在，观察着它，思考着它，用理智的思维去控制。对我来说，任何对人或事的迷恋都可以转变成对文字的迷恋。当我变得沉静、慢慢进入文字时，迷恋就逐渐消失了，人生一切的问题也都不是问题。

文字大概就是我的药吧。

正因为这些缺陷，所以才有了足够的敏感和沉思来捕捉上帝赐予的灵光一现的时刻。

如此看来，缺陷也算上天的一种恩惠了。

这可能就像张爱玲的自恋、自卑和自私一样。她从未作出改变，她的内省自查、冷眼旁观让她拥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能够敏锐地捕捉人、事、物的细节和微妙变化，再以冷静异常的文字将它们逐一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