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立在石桥上,踮起双足,将目光放得很远。
我知道,我在等人,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但至于等谁却是早便记不清了。只记得这石桥河畔的栀子花,香远益清,常开不败。
第一次见着阿庆时他与寻常少年并无二致,若非要说出一丝特别之处,那大概便是他生的特别好看罢。
只见他缓步走上了石桥,倾长的身影堪堪遮住了我望向远方的目光。
“姑娘为何止步不前?”
“我在等人。”
他笃定道:“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你又不知我在等谁,又怎知我等的人不会来了?”我顿时怒了,拂袖而视。
我虽然忘记了许多事,但分明记得那个人曾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唱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般动人缱倦的江南小调,又如何舍得让我独自守在这石桥之上千年万年?
少年沉默了片刻,忽然哑着嗓音问道:“你知道这座桥唤作什么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
“它唤作奈何桥。”
他又道:“你觉着这河畔盛放的是人间仲夏的栀子花吗?”他略带叹息地别过头去,“其实不然。”
言罢他袖袍轻拂,素白的栀子花尽数散去,只余娇艳欲滴的彼岸之花在风中摇曳绽放。
我忽然记起来了,其实自己早已死去,却因着心中执念太深被阎王准许在此等候未归之人。
可如今早已过去了那么些年,我明白我等的人或许真的是不会来了。
我朝他告别,转身终于走过了奈何桥,踏上了往生路,却未曾发觉,身后那个少年双目沉沉,嘴里哼着一句哀戚的小调,依稀可辨,那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许久之后我仍是不由得想,我等的人应是等到了,只不过仍是错过了罢。
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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