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我的世界跑过的少年

作者: 相飞光 | 来源:发表于2018-12-30 12:58 被阅读3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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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时随地都在想他

    区域地理有一节课是讲加拿大的,老师给我们扯题外话,说他有个朋友嫁到加拿大生了对双胞胎,政府会负责全部抚养费。

    班里瞬间闹腾了起来,“移民!”“嫁过去!”“入赘也行!”各种鬼点子和笑声一波高过一波。

    同桌低声道:“你竹马不是移民加拿大吗?嫁过去呗!”

    我苦笑摇头,看着电子白板上的枫叶图片,双眼渐渐迷离,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的身影。现在只要有一点关于他的东西,不可避免想起他。

    街边窜出来的流浪猫,会想到他抱着小学姐的猫,教我如何正确撸猫,虽然后来,他差点被猫抓伤。看见吉他贝斯尤克里里琵琶二胡等有弦的乐器,会想起他教我识谱还有指法,但是结果证明我是个音痴,只能记住乐理知识,上手就一塌糊涂。甚至,看见苹果,总会记起我和他的尴尬初识。

    我认识他的时候是九岁,跑去我哥家过暑假,美其名曰找我哥补习,真相是霸占我哥的电脑,玩个天昏地暗。他先我哥一步推门进来,我没注意有人,随手往门边垃圾桶空投苹果核,苹果核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打在了他脸上。我哥随后进来,看见不知所措的我和一脸生无可恋捏着苹果核的他,狂笑不止。后来我跟在他身后一直说对不起,把我嘴皮子都说白了,他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事,小事,洗把脸就好了。”

    转身离开,我分明还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谁叫你是女孩子。”

    他有轻微洁癖,刚才见证他的这把脸洗了半个小时。

    我还是喜欢他

    他比我大三岁,恰好是一个年龄代沟。我还在看动画片的年龄段,他已经走上叛逆的道路并且一去不复返。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青春期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泡吧当黑客,怎么叛逆怎么来,还拐了我哥一起叛逆,顺便也拐了跟着我哥的我。

    不少人警告过我,别和他这个混混走太近。我每次都反驳回去:“叛逆青春期而已,难道你没有吗?”继续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后头,然后默默让他一点一点改掉坏习惯。

    有一次我说完这句话后,那人慌乱点头逃走,好像见了鬼一样。我回头,他不知几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们俩沉默无语对视许久,最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听你的话,先不抽烟喝酒了。”

    年少轻狂混蛋过了头,出事难免,瞒着我和我哥打架,腹部被人捅了一刀,大出血。我和我哥赶到医院,他还在急救室里抢救,医生出来找家属,他父母都不在国内,朋友同学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我哥在身边。

    我哥急了,吼道:“他有血友病!还是O型血!”血友病患者O型血比非O型血个体有更高的出血倾向,危险系数更大。我愣在原地,他的病情我从来都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他。

    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对于我来说,这等于宣判了他的死刑,当场在急救室外哭了我史上最惨的一次。我哥无暇顾我,签字缴费通知,眼眶红了一圈。

    后来我才知道,他叛逆是因为想让父母多注意他。我哥劝阻无用,又怕他出事,只好设法保护,跟在他身边。

    他清醒之后瞟到床尾黑脸的我和我哥,自知理亏,默默把视线移开。

    我还记得他说出的第一句是:“爸,妈,你们终于来了啊。”

    出院后,看他生龙活虎可以揍了,于是把他轻轻地打了一顿,凶巴巴地威胁道:“要是再给我叛逆,我让你……让你……”

    他护紧脑袋,顺口接道:“让我娶你?这个可不行!”

    我气到嘴角抽搐,跺脚走人,被他哄了半个月才气消。

    少年的叛逆期,以从鬼门关里溜一圈的方式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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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樱花飘落秒速五厘米

    我和他隔着一个太平洋,分别身处在两块大陆上,有着13个小时的时差,想他也只能掐着点视频通话。而且非假期有周末才有摸一次手机的机会,真正能聊天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

    他说他学习生活的一些趣事,我讲我身边的故事,零零碎碎的事情总是讲不够,通常聊着聊着我就睡熟了。学校的高强度的学习进度,日常睡不够,累到站着都能睡着,他清楚,在我这边没动静之后挂掉,还不忘补一句晚安。有一次等我睡醒,一看手机并没有结束通话,下意识道了声早,他听见轻笑道:“阿鲸起床了呀,你早安,我要晚安了。”

    他知道我英语是弱项,常常拖住我让我学,有时会扯几个外国友人发语音让我听听。有一条语音我现在还收藏着,是他的舍友喊我为“颜的小女朋友”,他听到要求撤回,舍友不听他的话,一个劲给我爆猛料:“颜的书桌上摆着你和他的合照!他拒绝很多女生的表白,理由是有个小女朋友在中国!”后面是扭打的声音,他没有成功撤回,我那天刚好上线,听到这条语音当场笑出了猪叫。

    一笑而过,心照不宣都没有再提这条语音的事情。

    这货偶尔闲得无聊还会黑我手机玩,不仅一言不合就关机,而且我的小秘密在他面前简直一览无余。好不容易有个男生在QQ上和我表白,他不光是帮我直接拒绝,还从头到尾贬那个男生贬了个遍。等我反应过来想道歉,发现男生把我拉入了黑名单。

    我也曾经历过网络暴力,是被他摆平的,具体怎么操作的我就不知道了,等我一觉醒来,所有言论消失不见。我刚想道谢,他的邀功语音就已到达:阿鲸要给我什么奖励?

    我无奈,很不情愿回复:等你回来。

    他说每年会回来一次,过来看看我,以后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回来。

    这让我想起《秒速五厘米》的贵树在某个下着大雪的冬日去寻找明理,于樱花树下接吻,完成了他们的恋情。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彼此的世界没有太多关联,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没有在一起。

    假如他越过太平洋来找我,也会如《秒速五厘米》中这般美好,即使结局已定。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有身体上的疾病而我有精神上的问题,两个有病的人没有办法走到最后。

    他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了他八年,刻在脑海里的喜欢。

    海风已矣

    我没想到是因为他的离去,才真正隔绝了我和他的世界。

    “从今往后,咱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钱钟书先生的这句话固然深情,对杨绛先生的爱和依恋凝在这短短的十四个字中。

    但对我而言,是习惯了生死,却不习惯别离。不习惯他不在我身边,不习惯没有他的保护,不习惯发出的微信没有欠扁的回复……

    我点开我存着你的语音,一条一条听下来,哭得像条狗。

    同桌推了推我,打断我的思绪:“你家竹马如今在哪呢?”

    我似答非答:“他留在了太平洋彼岸。”

    太平洋的风又一年拂过,可是那个少年食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承诺给他的奖励——告白:“不管如何,我喜欢的人是你。”,也永远不能说给他听了。

    最后

    我哥寄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的瞬间,我泪如雨下。盒子里面静静放着我和他的所有回忆,他说他喜欢了我八年。原来,他也喜欢了我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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