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几天后肖长根来到卫立民办公室。“来，老肖，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一见面卫立民就问。
“都安排好了，苏怀忠的后事办得妥妥帖帖，经过与卧龙厂协商，他爱人也在厂里转成了正式工，其他几个伤员都在慢慢恢复，被损坏的房子也在抓紧维修。”
“那就好，”卫立民接着问道，“老肖，我想知道苏怀忠租住的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怀忠租住的房子是解放后政府清收的无主房，因为长年失修已成危房。”
“房管所知道是危房吗？”
“知道。”
“租户向所里反映过房屋的危险情况吗？”
“反映过。”
“他们去看过么？”
“没有。”
“既然知道是危房，租户又来反映，为什么不去检查、不去维修？这个房管所长是怎么当的？”
“房管所说他们家已经几个月没交房租了。”
“没交房租房子有险情就可以不管不问吗？人命关天呀！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拿着国家俸禄却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官！”肖长根从未见过卫书记发这么大的火，气氛骤然有些紧张。
“卫书记，”肖长根想缓和一下气氛，“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严肃处理。不过房管部门也确实有很多难处，直管公房大部分是破旧房屋，一直以来都是以租不能养房，对危旧房屋的维修改造他们每年都给市里写有专题报告，但上面下拨的资金缺口都是一大半，有的年份干脆没有拨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那也不是理由！”卫立民余怒未息，依然疾言厉色，但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感到这句话底气不足。
肖长根走后卫立民感到一阵阵心焦。
这场天灾更加重了他改造棚户区的紧迫感。五个棚户区必须抓紧改造，可是钱呢？手里没钱拿什么改造？资金，现在急需改造资金！眼前的状况使得卫立民心急火燎。
思来想去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把工业搞上去，尽快抓出经济成效来。不然，不只是棚户区改造，整个兰凌的建设发展都只能是空谈。但这种理念必须成为大家的共识，这样才能形成合力。
于是卫立民决定最近几天就召开市级领导层会议。
这天上午，市委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这是正在召开的市委常委扩大会。参加会的除市委常委外还有部分市委委员和部办委局主要负责人，总共五十多人。
会议开一天，上午首先卫立民讲述了自己来到兰凌后的一些感受，表明了与大家同甘共苦、共谋兰凌发展的决心和信心。
接着与会者围绕如何尽快改变兰凌面貌的会议主旨开展了讨论。大家敞开心扉畅所欲言，直面兰凌现状，表明了各自的态度。
下午会议继续讨论一小时后，卫立民作了总结讲话。他说：“……今天这个会是市委常委扩大会，也是一次贯彻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路线分析会。我们要站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对兰凌的现状和将来发展深入进行路线分析。同志们在学习讨论中都发了言，不少同志还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和建议，尽管有的同志讲的有些空洞，但态度还是积极的。总的看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迫切希望尽快改变兰凌的面貌，我认为这符合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那么，如何来改变兰凌的面貌呢？我觉得我们首先应当弄明白，上级党组织把我们放在兰凌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来干什么的。这里就有个思想路线问题，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都是领导干部，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当官的，组织上把我们安排在兰凌就是要我们全心全意为兰凌的人民群众办实事、服好务，和人民群众一起把兰凌建设成社会主义新型城市。作为国家干部，这是我们应有的操守。如果我们拿着国家俸禄却整天在那里摆官样、显派头、尸位素餐，不为百姓办事，甚至不管百姓死活，兰凌的面貌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老百姓还能有什么盼头？要是这样我们对得起党和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期盼吗？这是我们首先要考虑清楚的。
“要为群众办事当然就需要资金。兰凌的财政状况大家都知道，年年资金短缺，老百姓的口袋里也大都空空如也，要办点什么事都捉襟见肘。象这样我们凭什么帮群众解难排忧？而我们为官者又谈何为人民造福、保一方平安？就拿眼前这场暴风雨灾害来说，眼看着棚户区居民遭灾严重我们心里能安吗？我们必须尽快对棚户区进行改造，可手里没钱拿什么改造？
“那么，资金从哪里来呢？我想这里首先还是要解决好思想路线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抓经济建设。毛主席指出，要抓革命、促生产。所以我们认为，贯彻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就是要坚持抓好革命的同时，还必须理直气壮地开展经济建设。这也符合我们兰凌的实际情况，只有尽快把经济建设搞上去，才能为国家作出应有贡献，为兰凌办更多实事。
“不可否认，包括我们在座的各位在内，许多同志在兰凌的建设和发展中做了大量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兰凌的人民群众都在想着他们，念着他们，记着他们。但同志们还必须看到，与先进城市相比我们兰凌差距还太大，还需要我们爬陡坡、下大力气往前赶。为此，我讲几点意见：
“……”
会议结束以后，卫立民观察到大多数与会同志心情愉悦，踔厉风发，信心满满。
这次常委扩大会决定在全市开展抓革命、促生产攻关活动，从市委、市革委会领导到市直各部办委局主要负责人都要有一个攻关点，在点上取得经验，推动面上的工作。
卫立民选择卷烟厂作为自己的攻关点。
一个月以后市城建委作出了一个纪律处分决定：对失职渎职造成严重后果的那位房管所长撤消所长职务，房管处分管副处长受到行政记过处分，处长则被严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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