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食的羔羊

作者: 墨小凝 | 来源:发表于2018-04-18 22:24 被阅读16次

狗子的父亲给他买来这只羊的时候,他只有六岁。在这个被大山围绕的偏僻小村,一只羊的价值可是一家人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能换来的。

第一次见到小羊羔,狗子欢喜得不得了,嚷嚷着想要摸羊羔的头,却被父亲用手拍了回去。狗子怯生生的钻到了里屋,蒙着被子偷偷地哭泣。他不明白明明是父亲为他买的,为何不让他碰。

狗子所在的村子一直十分落后,仅有的一所学校也没有什么学生,从外地来的老师在这里呆一个月就背着行李走上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回到了城里,这一回去就再也没有老师来了。渐渐地,学校也荒芜了,村里人都守着自己的田地耕种,没有人谈论读书的事情。他们的心中只有谁家的粮食打得多,谁家的牲畜又下了崽。

村里人与外界沟通的途径只有每个月镇上的集市。每逢集市,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就会带着自家产的粮作物或者牵着养的牛羊到山外面的镇上换点生活用品,以此保障生活。

与看天吃饭的其他村里人不一样,狗子家因为父亲是个种田好手也算是村子里稍微宽裕的农户。当然,这还是赖于祖上积德多留了几亩水浇地。也是因为这个,狗子才有了他刚才见到的小羊羔。

都说穷山僻壤注重的都是生育,在狗子的家乡也不例外。父亲很早就说大点给狗子买一个羊羔,买这个小羊羔的本意是为了狗子以后能够靠这个讨一个老婆,传宗接代。顺便让他早日为家里积累点钱。

被窝里哭了一阵后,狗子偷偷的跑去看了小羊。皑皑的身材,白白的绒毛,还有两个可爱的小耳朵狗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吃过晚饭,狗子被父亲叫到了门口,说是让他好好的放羊,以后养长了给他买糖人吃。狗子直到可以天天牵着小羊后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屋内缝衣服的母亲面前,俨然忘记了白天蒙着被子哭泣的画面。

母亲看到孩子这么开心,用顶针用力的纳着鞋底的手不小心走了神针一滑就出了血,她放到嘴里吸允了一下就又继续忙了起来。狗子的母亲是邻村一家木匠的女儿,因为在集市上碰到了狗子的父亲就阴差阳错的有了狗子,再后来就嫁到了这个村子。

狗子看母亲并没有和他多说话就又回到了羊棚对着小羊自言自语。山村夜晚的月亮十分明亮,绿油油的照在狗子和羊羔的身上,狗子也因为山里的月亮看得更加入迷了。

有了父亲的话,第二天狗子带着几个馒头和一壶水就牵着羊羔出了门。狗子把小羊羔牵到不远处的山上,他站在羊的旁边看着羊羔吃草。嫩绿的草被小羊连根咬起,吧唧吧唧的嚼个不停,时不时的还会有白色的泡沫流出。

狗子看了新奇伸出手摸了一下,小羊就停止了咀嚼,抬起头看着狗子。狗子一愣神就把手上的白沫放到了鼻子上,狗子赶忙掏出早晨出门带来的水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水。我想应该是那白沫味道太让人难以忘记了,所以狗子才把一天的水喝的只剩一半吧!

之后每天狗子都会带着羊羔到山上,每次放完羊回到家,狗子还会带上一堆的树叶,他害怕羊羔晚上饿了没有东西吃。

狗子的父亲在前几次询问后发现自己的孩子这么照顾羊羔也就放了心,整天早出晚归的务农,家境也越来越殷实了。

不知不觉小羊羔已经到狗子家七八年了,狗子也长到了十几岁。可是山里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总是看起来比较小。又是一天回来,狗子听到父亲在屋子里说要把羊牵到集市上卖了,好换点钱修缮一下房子,顺便给狗子拖个媒人。狗子不知道父亲要干嘛,只知道以后他就不能放羊了。狗子一气之下就和父亲争吵了起来,那是父亲打狗子打得最狠的一次,也是狗子最伤心的一次。

之后的几天狗子一直看着小羊,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父亲卖了。尽管他再怎么努力,好像并没有改变父亲的想法。

集市的日子到了,狗子站在门口看着被他照顾了七八年的壮硕的山羊一步步的离开,嘴里还咩咩咩的叫个不停。

狗子急了,回到屋里拿起几件破了洞的衣服就跑到了山上。他在山上一待就是三天。

第三天,它实在太饿了就下了山往家走。一进门,母亲就哭喊着出来了,后面站着阴沉着脸的父亲。这一次狗子的父亲没有打他,而是转身到屋里抽起了旱烟。

狗子进了屋,父亲把一个小布袋放到了他的脸前。“这是十七块,你养的羊钱。”狗子拿起布袋什么也没有说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他看到了这个他养了七八年的羊羔又出现了,还是和第一次放的时候一样,嫩绿的小草被牙齿嚼的直流白沫,狗子一下子惊醒了。他看着屋里稍微像样的摆设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集市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狗子一个人揣着手里的钱来到了集市。他在集市上买了一只小羊还有几个糖人就回到了家里。母亲因为上次丢失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一见到他就又哭了起来。不过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白白的小羊羔就什么也明白了。狗子的父亲也再也没有责备他。

后来,狗子买的这只羊到老也没有卖,一直陪着他。再后来,狗子结婚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在他儿子六岁的时候,他抱着老羊留下的羊羔送给了自己的儿子。

从那以后,山上总会看到一个放羊的小孩,把羊嘴上的白沫往鼻子上闻,只是这个小孩已经不是当年的狗子了,羊也不是当年的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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