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碎碗》讲到,玉兰和妈妈因为重提升学一事,又惹得爸爸摔碗发火。至此,读书这条路彻底无望。
“唧啾啾啾——”清脆的鸟鸣声把玉兰唤醒。睁开迷糊的双眼,第一感觉是昨夜竟然睡得如此安稳,没有了噩梦缠身,早晨醒来也是一片静谧,无嘈杂之声。
映入眼帘的仍然是熟悉的床顶,这是奶奶留下来的雕花老床,当年少数幸免于难、没有被砸碎或者瓜分的物件之一。自从奶奶、爷爷相继去世,这床就搬到了玉兰房间,伴随了她十几年,短暂地容留过弟弟的小身躯,如今身边换成另一个人,这床也跟着她一起来了。
泥胚砖,茅草屋,地上是凹凸不平的土地,常活动的几个地方凹得尤其明显。家徒四壁,唯有玉兰带过来的雕花床、鲜红被褥和一米宽的嫁妆箱,突兀地立在屋中。玉兰成婚了,这年她十六岁,嫁给了一个父母双亡、长她四岁的本村男人。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玉兰心里是绝望的,就像邻里间背后议论的那样,哪有这样自私的父母,为了捡一个老实的免费劳动力,把自己女儿送过去。辍学在家这五年,玉兰老实本分地干活、孝敬父母,早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就是要嫁人的,只是没想到,到头来,爸爸竟然给她挑了这样一户“好人家”。
这个叫章益的人,年幼时随父母沿路乞讨、逃难到本村,一家人靠着开垦荒山在此地勉强立足,家里一直一贫如洗。章益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因贫病交加去世,自此他变成了孤身一人。木讷老实却能吃苦耐劳的章益,平日里没少给各家帮工换口饭吃。去年秋天,章益在玉兰家里帮工,没想到,自那时起,爸爸就动了心思,要把他变成自家人,以后都给自己家里干活。
“章益这小子能干,跟他在一起苦是苦点,日子会好起来。他家里没人要伺候,你也轻松,以后我们俩老了都得靠你们。回头让他在西山坳那边盖个屋子,你就嫁过去。”一旦爸爸下令了,事情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闹过、哭过,甚至想过离家出走,可是天大地大,一个没有文化的弱女子,她能去哪里呢。她一度自暴自弃,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了希望,反正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吧。
昨夜新婚,玉兰紧张兮兮地坐在床沿上等。直到深夜,乡亲们散去,才看到一个精瘦的人影从门口进来,正是章益。他喝得有些醉了,脚下有些虚浮,冲过来直接抱住玉兰就往床上倒去。
玉兰浑身紧绷,第一次被成年男人抱在怀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玉兰”,章益在耳边轻轻喊到,声音竟然意外地有些温柔,不似他平日的声音,大概是喝了酒有些乏力。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你太辛苦了。以后我好好干活,给你过好日子。”听着喃喃耳语,玉兰不禁流下泪来,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么贴心的话。身边那人已经沉沉睡去,玉兰听着他的呼声,痛快地哭了一场,之后竟然安心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到醒来,就是今早的情形,无人打扰的清晨,不用急匆匆起来做早饭,玉兰躺在床上神思游荡了半晌。
突然间,玉兰感觉身下有些异样,下腹有一点点的抽痛,然后一股热流涌出来。掀开被子一看,身下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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