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四溟诗话》札记（十五）

汉武帝柏梁台成，诏群臣能为七言者，乃得与坐。有曰“总令天下诚难治”，有曰“和抚四夷不易哉”，有曰“三辅盗贼天下危”，有曰“盗阻南山为民灾”，有曰“外家公主不可治”。是时君臣宴乐，相为警诫，犹有二代之风。後世以诗讽谏而获罪者，可胜吧哉！

荷按：君臣宴乐时汉武帝能容臣下警戒，可见其胸怀大量，不愧为一代明君。汉代君主专制尚不如后世严酷，犹有上古遗风。

汉高帝《大风歌》曰：“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後乃杀戮功臣。魏武帝《对酒歌》曰：“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坑流民四十馀万。魏文帝《猛虎行》曰：“与君结新婚，托配於二仪。”甄后被谗而死。张华《励志》诗曰：“甘心恬澹，栖志浮云。”竟以贪位被杀。郭璞《游仙》诗曰：“长揖当涂人，去作册林客。”亦为王敦所杀。隋炀帝《景阳井铭》曰：“前车已覆，後乘将没。”淫乱尤甚於陈。唐玄宗《过宁王宅》诗曰：“复寻为善乐，方验保山河。”天宝荒政，宗庙播迁。李林甫《赠韩席侍郎》诗曰：“揆予秉孤直，虚薄忝文昌。”日怀奸险，蠹害朝政。卢仝《送伯龄》诗曰：“努力事干谒，我心终不平。”後与王涯之祸。高骈《写怀》诗曰：“却恨韩彭兴汉室，功成不向五湖游。”节度淮南，骄横被诛。予笔此数事，以为行不顾言之诫。

荷按：以上诸人之诗句情怀高尚，然其行事则南辕北辙，可见文如其人说不能一概而论

束晳《补亡》诗，对偶精切，辞语流丽，不脱六朝气习。

荷按： 束晳乃西晋时人，谢榛言其诗不脱六朝气习，乃误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