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从刚开始的生疏拗口,到现在的脱口而出,对于这种变化,我甚至找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也许,他们说的没错,我是被你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你一提出你还有机会吗时,我就迫不及待的回答了嗯,就像慢一秒你就会反悔,而我就会死似的,就像是我的错似的,明明是你放弃我在先,可我还是应了你那句话,傻啊,你都离开了那么久,还对你念念不忘。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也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我发现,我只喜欢你,所以我有什么办法,只有偏爱你,也只偏爱你。
(1)
二月二十日,星期一,开学第一天,从寒假的懒懒散散又到了活力四射,无限期待,因为每次一到开学的这个阶段,我们四个就像约好了一样,都会说一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说的最为夸张的还是属林一。
林一先是撞了撞方然的手臂,方然正在中间说的起劲,扭头就准备大骂她,嘴巴微张着,但见林一一本正经的样子,生生忍住了,悉听尊便。
只见林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方然,我警告你,上学期间,不要打扰我,我爱学习,学习爱我,我已经坠入到了学习的汪洋中无法自拔,日渐消瘦……
当然,她话还只说到她认为的三分之一时,就已经被方然一顿胖揍了,剩下的我和陆寻想当然的开始了煽风点火。
等到开学典礼时,我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说开学典礼是什么,我话也还只说到三分之一,她们就替我结了尾。
陆寻最先开始,她先是附和我,然后说了自己的感慨,她说开学典礼就像上台表演一样,她坐在下头,主持人在上头,嘉宾在那头。
后是方然,简单粗暴的一句话总结了前二者,老子从未上去过,还要在下头配合。
最后是林一,我们三个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她开口,只见她假意的咳了咳,然后又昂了昂头,一点都不会看人眼色,不怕死的说,开学典礼就是为我量身定做,女神等下上台领奖,记得掌声响起来。
话音一落,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开学典礼刚开始没多久,我们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我拍了拍坐在我前面的陆寻。
“操,我明明一直在掐自己的大腿,怎么还越来越困了?”
回答我的不是陆寻,是左面阴森的一道女声:“你当然不会痛,你掐的是老子!”然后就给了我一大脚。
幸亏我定力好,椅子没有倒,但是内伤憋的我满脸通红,什么瞌睡都没有了,而其余的两人都已经手撑着前面的倚靠睡了过去。
我扭过头,下意识的看向了方然,只见她瞪着我,小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我睫毛扑闪了两下,假装没看见她,环顾了四周,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转了回去,难得认真的听起了开学典礼的颁奖致辞。
当听到简言这个名字时,我的心跳没来由的快了一阵,还轻言细语的咀嚼道:“简、言。”名字可真好听啊,简单干净。
开学典礼结束后,班与班之间陆续离开,轮到我们班时,拿班牌的那个人不知怎么了,班牌从手里滑落,刚好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一侧走了过来。
面对飞来横祸,男生显然有点发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对此我笑出了声,太呆了,就像树袋熊一样。
这时男生回过了神,首先看向的不是那个拿班牌的罪魁祸首,而是我。
我吞了吞口水,该不是听见我笑他了吧?我操,我笑的那么淑女。
见他还是一个劲的看着我,我缩着的脖子猛然抬直,看什么,又不是老子拿班牌砸到的你。
这么想着我也回瞪了过去,切,搞的好像我不会瞪眼似的,来呀,比大小啊!
对此男生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蹲下拿起地上竖着倒着的班牌,像是和我作对似的把班牌递到了我面前。
见我没有要拿的意思,他塞在了我手里,与我擦肩而过时,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错了就端正好态度,别不可一世的一副样子,你的下唇都打颤了。”
他温热的气息弄的我耳朵痒痒的,而他的话却让我就像被人突然剥去了衣服一样裸露在外人面前。
我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仰着头对他振振有词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又不是我撞的她!”
话一说出口,耳朵里穿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的气势也因此一泻千里,脸慢慢地热了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操,阴险男,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里了,我要你好看。
(2)
周六,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手伸向床头,然后半趴在床上。
我刷着空间,刷出了两条来自特别关心的新动态。
方然又秀起了恩爱:
愿三月对叶好温柔相待。
而另一条是来自陆寻的:
愿三月对我爱的少年温柔相待。
连发的时间都不差分毫,应该是她们约好的。
诶,我爱的少年?操,好你个陆寻,有喜欢的人了也不告诉我们。
我连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穿上一件薄外套,杀去了陆寻家。
从陆寻家回来,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路灯将我的影子折射了出来,而街上都是三五成群,但我不感到孤独,只觉得孤单罢了。
孤独不一定是一个人,孤单就是一个人了。
有道清凉的男声从背后响了起来,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突兀,“喂!”
我心跳加速,越走越快,直到那道声音的主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是我。”
我回头,松了口气,拍开他的手,“我认识你吗?”
听了我的话,他没有我想象中的识趣,反而笑了,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嘴角的梨涡浅浅。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他的话让我回神。
“班牌女生,我叫简言你叫什么?”
班牌……女生?
“呵。”
呵完过后我就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他叫简言?是那个我觉得名字不错想要认识却迟迟没有动作的简言?
操,我现在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东西。
还记得第一次知道简言这个名字时,我就幻想了一部偶像剧。
简言是个害羞而内敛的男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也不显得土气,笑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明媚而干净,是个学霸,然后来辅助我这个学渣的……
“喂,你傻笑什么了?”
我回过神,看着眼前简言放大版的脸,他笑眯眯的样子,使我不由自主的把偶像剧里的他和现在的他联想在了一起。
此刻简言穿着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蓝白相间的校服,是年级第一的大学霸,笑起来很干净,拥有孩童时期的纯粹,唯一的不一样就是校服穿的比我想象中更有感觉。
我心跳的节奏不一,但我知道,想象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压制住心里那股莫名的情愫,一把推开了他。
“你平常都是这么和人说话的吗?”我不知道怎么,明明这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但这句话一说完,我心里却冒出了酸泡泡。
话一出口,简言就立马反驳了我,他说他没有,比我都还紧张,我不由的笑了,哦了一声,然后我们一路无言。
我走在前面,他就紧紧的跟在我的后面,就像孩童时期的我一样,紧紧的跟着文戈身后,天如此黑,我是如此的害怕,害怕一个人一路到天亮。
没有一个人一路到天亮,可文戈还是走了,而我知道他不愿意一个人,所以就让我一个人。
我突然很难过,却发现林一她们都不在,天还是如此的黑,我不是一个人,可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只有简言,那个和我相遇不美好但记忆美好的男生。
“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简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我并肩走,不过他扭过头的样子真好看,下巴尖尖的,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以前我还一直以为文戈会是我这辈子认为最好看的男生,没想到男生的好看不一定要如文戈一眼过后的惊艳。
虽说简言说的是反问句,而他却把它用成了陈述句,说完后也没有征求到我的意见,就说起了笑话。
“从前有两个人,一个叫我是傻逼,一个叫我不是傻逼,当我不是傻逼死了,还剩下的那个叫什么?”
听完我白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这是笑话吗?”然后撇了撇嘴,“冷笑话吧。”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后言,我像他扭过头看向我一样扭过头看向他,只见他也看着我,满脸通红,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对我咧嘴一笑,在路灯的照射下格外的明亮,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那股悸动。
很多年,乃至老去时,我记忆中就一直有个少年,在我孤寂的时候,笑的格外明亮,照亮了我的内心世界。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一看向他,他就对你笑,时而抿嘴一笑,时而呲牙一笑。
我想我有,这个人就是简言。
在我第十七次扭过头看他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傻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对上我满含笑意的眼睛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很俗套的对话,但我还是回答了他:“没有,就觉得你很可爱。”
我话一说完,果不其然,他又脸红了,这次红到了耳根子,我笑的更欢了。
我说:“简言,原来你那么害羞啊,那天还教训我呢。”
说完我不由的想起了开学典礼那天,年级与年级之间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导致班与班之间也乱了起来。
我们四个被冲散在了人群里,我下意识的有些手忙脚乱,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
本以为没有人会发现,没想到不但有人发现,还当众让我有些难堪,而那个人明明已经满脸通红了,还不忘坑我一把。
“我没有,我只不过想要……找个机会接近你……”
他说的有些急,声音也由大到小,我听的有些不清楚,问:“想要什么?难道是像你这样的好学生都那么路见不平吗?”
兴许是没有人这么和他调笑过,他脸红的有些不自然,我也见好就收,不再打趣他。
(3)
月考的那天,我们几个已经提前做好了考前准备,作弊,一人拿了一部手机,创了个群,群主是林一,因为林一是我们班班长,成绩那是没有说的,她自然成了那个发答案的人。
我书包里放着手机,我怀着侥幸心理走进考场,谁知道学校这段时间在搞什么,竟然混合考。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我心跳加速,有些忐忑的回过头,看见了简言。
我呼了口气,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说起话来也特别麻溜,“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说监考老师去上厕所了,哪回来的有那么快,我就说嘛。”
我见简言笑的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觉得不妙,他不是一直是年级第一吗,怎么会和我一个考场?
毒,学校这招够毒。
我心想发现了都发现了,反正也是零分处理,然后就破罐子破摔,也不管简言复杂的眼神,摆出手机抄了起来,直到监考老师回来作罢。
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我成绩出其的好,只是倒霉了方然和陆寻,她们都被学校坑了一把,林一成绩好,被发现了其余几科自己也会做。
“阿静,你什么时候跟简言暗度陈仓的。”林一不满道,因为我竟然考过了她,天才大概就是我。
方然附和林一,斜了我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学着从前林一的招牌动作,清了清喉咙,然后昂了昂头,“没错,天才就是我,我就是天才。”
“滚。”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来到学生食堂,面对茫茫人海,我扯了扯陆寻的衣袖,“要不我们走吧,太多人了。”
这几天陆寻心情都很不好,我们在闹,她在笑,平常的她要不是贫嘴,就是插嘴,现在难得安静。
“好,我也觉得人太多了。”
这时方然也收起了脸上明亮动人的笑容,“嗯,你们去吧,我和林一排队。”
林一看了一眼我和陆寻,然后朝方然点了点头,就这样我们四个的感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方然总会把我推向陆寻,自己和林一一起。
走在回班级的路上,我和陆寻各怀心思。
我知道她突然安静,不爱说话了,是情绪不好,还是忍不住侧过头说:“你们对我同样重要,我帮你保密,但你也可不可以帮下我,别再招惹叶好了。”
陆寻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苦涩的笑了,“我和叶好是青梅竹马,他们是通过我认识的,凭什么是我招惹叶好了?”
我有些气结,说话难免有些伤人,“可是你自己介绍他们认识的,是你活该,我可以帮你隐瞒,可方然是傻子吗,那天那种局面你就可以预料到,你说他们才认识一年不到,比不过你们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可叶好选择你了吗?”
那天去陆寻家,明明就是去“兴师问罪”,结果真的成了兴师问罪。
她拉着叶好,然后抱住了叶好,说了很多煽情的话,如果我不认识方然的话,肯定就觉得其实她和叶好才是天造地设,方然是那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我承认,我有点私心,所以那天的事帮她隐瞒住了。
争吵的结果是不欢而散,什么时候我们几个的感情也免不了俗套,这几年都不是这么过来了吗,为什么这刻就挨不住了?
感情是复杂的,同样也是自私的,没人再甘愿做初学者。
所以,陆寻和方然摊牌了。
方然只是笑,一直笑,然后看着我,笑的我心慌,我的私心不过是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嫌隙,可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有副作用,都必须要承受该有的代价。
而我付出的代价是被方然彻底推向了陆寻,错本来就是我,是我隐瞒方然,她和叶好的误会才一步一步加深,然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四月一日,愚人节,她的生日,说好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叶好和陆寻在一起后不久,就离开了十七中,而我成了独立的存在,除了她们不想再认识任何一个人。
我按照平常的节奏,拿着饭卡去食堂打饭。
再次面对人潮,有点胆怯,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低着头拿起地上的饭卡递在了被我撞到的人。
“没事。”声音清凉,像极了记忆中的那道声音。
我抬头,眼前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看呆了。”
简言梨涡浅笑,确实看呆了,直到被他拉去了图书馆才反应过来。
“你不要吃饭的么?”
他扭过头,又笑了,比平常多了几分英气,“你不吃我就不吃,我们看书吧。”
我脸颊慢慢变红,想起了那天月考。
我问他为什么不向学校揭发我,反而还使用障眼法和我一起作弊,准确来说是帮我作弊。
他先是露出一贯的笑容,然后说,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你是不同的。
回过神,是简言放大版的笑脸,我心里一阵难过,说:“待我不同也没用,我不喜欢你。”
简言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呢,你在学校的公布栏上指着我的名字说,年级第一就是不一样,名字都那么好听,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可以天天帮我做作业。”
然后侧过头,问我:“那时候你猜我怎么想的?”
“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有些气急败坏,他喜欢我,那天月考过后我就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他喜欢我有那么早。
“那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那么头脑简单,光看名字,光看成绩,就要做我的女朋友。”
简言声音温温软软的,很轻,拍打在我心里却绰绰有余。
“去你的,我是看过你上台领奖,觉得那时你符合小说男主角才会那么说的。”
这时简言笑的更柔和了,说:“那就在一起吧。”
我没有再违背自己的心,和简言在一起了。
简言一点都不避讳,一下课就来找我,明明我们之间隔了一栋楼,他是新教学楼,我还是原来的教学楼。
我用校服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有些心疼,嘴上却骂道:“你傻不傻啊。”
他低低地笑了,“不傻的。”然后拥我入怀,把我的头扣在他的怀里,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怕你又听到什么闲言乱语,我知道,你只是用自己的外表掩饰自己的内心,以后在我面前就不用了,我会保护你的,想哭我就这样抱着你,尽管哭湿我的衣襟,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的。”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霸道总裁那样,性格温吞,可我从来没见他哭过。
我说:“简言,你别哭了,别哭了,我难受。”难受了也想哭。
方然也走了,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林一还在,只是见我时,淡漠的擦肩而过,明明一开始,我们四个人约好了一起去旅行,将来做彼此的伴娘,话一半都没有做到,怎么就成了誓言,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
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年级第一谈恋爱了,对象是我这样平凡而普通的女孩子,好像我们在一起就要天打雷劈似的。
我们只是相爱,我没有去抢劫,没有去放火,更没有去杀人,为什么和简言在一起就要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说着我和他如何如何的不配。
喜欢一个人很累,真的很累,相爱,在一起更累,累到身心疲惫,可简言一来,对我一笑,我仿佛就满血复活了般。
“简言,我很累,以前一个人回家,我很喜欢那家的麻辣烫,所以只买那一家的麻辣烫,麻辣烫真的很辣,但好吃,也甚在我喜欢,辣到我肚子痛了,我也会吃完。”
“但麻辣烫那家生意太好,常常有很多人,放学很晚,我去的时候围满了人,我就会紧紧口袋,摸摸里面的钱,然后一步一个回头,看看什么时候人走完,可走着走着我就回家了。”
简言听了我的话,抱着我的手臂紧了,我笑了,喜欢一个人真他妈的累,和麻辣烫一点都不一样,我又说:“可你不同,即使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很多,我也不会退场,是我的就该是我的,我不会退让,更不会谦让。”
(4)
人生下来时,上天就赋予了他情感,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撕心裂肺,直到死了,还有回忆折磨。
如果必须承受到众叛亲离的痛,才会明白感情,我情愿一开始就不要,做个冷血动物。
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子,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和记忆中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我总跟在他后面,喊着他文戈,有时候他会教训我,让我喊他哥哥,我们不是亲生的,算哪门子哥哥,我总是违背他,一口一个文戈,叫的比亲生的还亲。
我们一起生活在一个小山村,在一户人家里做着农工,他比我勤快,主人家不在的时候我就偷懒,他总是笑看着我,很无奈,然后帮我的那份也做了。
可最后,听人说,文戈要去大城市那边,那天乌漆嘛黑的,我拉着他不让他走,一路紧跟着,手抓着他的衣角,很是害怕。
文戈依旧笑的很无奈,把我哄得服服帖帖的,最后还是离开了。
从此剩下我一个人在小山村里,可因缘巧合下南城那个大城市里有人来到了这里,找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而我正好。
“阿静,好久不见。”男子略带着疲惫的声音打破了本来安静的空气。
和文戈已经有很久没见,再次见面,没想到是这种局面。
回到学校时,我已经提不起任何精神,垂头丧气的一张脸,直到简言来找我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我抬头勉强冲他一笑,说:“没事。”
我不说,他便不问,这是多么默契的存在,同时又是多么无奈。
他突然牵起了我的手,我也任由他牵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就像阳光一样。
“简言,你成绩下降了不少。”无意间的话题,却让我俩都止步了。
我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笑了,有点心虚,然后说:“什么也瞒不过你。”然后伸手准备刮我的鼻子,被我巧妙的躲开了。
空气瞬间尴尬,简言的笑容有些凝固,摸了摸鼻子。
“如果你觉得别扭,下次我再拿回第一就好了。”
我被他略带轻松的语气激怒了,却忽略了他牵着我手心里的汗。
“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你从来没有拿过第二,现在却次次上不了第二,还被校长当众批评过,简言,你这样做,把我放在什么地方,所有人都说我,是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简言板着脸松开了牵着我的手,对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文静,什么都是别人说,别人说,你什么时候那么怕别人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别人都是旁观者,我们的感情,不用在意那么多,我也以为你知道的。”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简言,我没有在意过别人说,只是现在我才明白,我们之间隔了多少距离,我实在不想你和我一样,你应该无忧无虑,不应该被我束缚。
大城市之所以来人,是因为文戈,文戈本就不是和我一样困在这所村庄里的人,他只是为了避难而暂时寄住在了这里。
而我被接过去,不过是文戈的母亲有个如我一般大的女儿,只是去世的早,他的母亲因为思念女儿而有些精神不正常,再加上文戈的缘故。
现在,文戈的母亲走了,文戈找到我,不过是让我签下遗产转让的合约,我只不过是代替着她女儿,而她死去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待在文家,更没有任何权利继承文家的任何。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如此的现实,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怎么也变了,可谁来弥补我内心的缺失。
对不起,简言,我是真的怕了,就这样吧。
和简言不欢而散后,我没有再联系过简言,简言也没有再联系我,应该说是我躲着他,不与他说话,更不和他见面,也许,我是害怕的,害怕和他一见面,他一对我笑,我就心软了,离开不了了。
高考很快来临了,在填志愿的时候,我或多或少犹豫过,最后还是填了和简言截然相反的地方,从此天南地北。
(5)
大学的生活,说不上水深火热,也说不上很轻松,但我总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仿佛一只荆棘鸟一样。
我拿着一本书走在马路边上,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无框眼镜,这样也许看起来会很好。
“小心。”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我,我的无框眼镜也因此掉了,摔在了一只穿着白色单鞋的脚上。
“诺。”一只白皙的手伸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着头,很慌乱,不敢抬头,我匆匆拿过眼镜,并不急着戴上,拿在手上转身就走。
“你还要躲我多久?”那道男声从背后响起,没有什么起伏,但却足够威胁到我。
我停住脚步,回头。
他比我想象中高了不少,帅了不少,再也不是秀秀气气的一个少年,很英气的二十二岁男人该有的模样。
脸庞不再有着昔日的青涩,我一转头,也没有再露出贯有的笑容。
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他跟前,傻兮兮的举手打招呼:“好巧。”仿佛我们不曾别离过一样。
简言依旧板着脸,在我僵硬的笑容下才缓缓开口:“不巧,我跟着你过了几个马路。”而你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习惯面对人潮。
“……嗯,你走哪边?”下意识的岔开话题,不想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你走哪边我就是哪边。”
“简言。”我戴上无框眼镜,看着他抖着声音说:“我还有机会吗?”
“嗯。”随后牵起我的手,走过马路。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报了和我隔那么远的地方。”
“……我……”
在我还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时,简言的表情有些奇怪,继而别扭的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心疼我的路费。”
“……嗯。”
第二早晨,我送他到飞机场,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他突然跑下来抱住我说:“不走了。”
我一下子就哭了,和方然她们离别时没有,面对文戈的不念旧情时更没有。
当我众叛亲离时,我选择保护自己,舍弃了简言,我怕自己以后越陷越深,最后还是落的离别的下场。
我回抱住简言,轻声说道:“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欠你的,简言,你应该骂我,和别人一样唾弃我,我是如此的薄情,答应文戈提出的无理要求,离开南城,抛弃你,一个人远赴大洋海外。
遇到文戈时,我们手牵着手逛着商业街。
“文静。”
我闻声回头,见是文戈,笑容有一些凝固。
文戈快步走到我们跟前,对简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简言牵着我的手有些紧。
“想不到,你们还是在一起了。”看着我们十指紧扣,文戈略带自嘲的说着。
“文静,你别怪我狠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那时再见到你,我不幸福,而你却那么幸福,有他这个傻小子喜欢着,我承认,我有些偏激。”
“不过现在也好,是我告诉他你在这的。”
文静,在小村庄是我度过最快乐的时光,你曾对我说过:鲸鱼烂在深海里,需要分解十五年。
那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文静,再见,是再也不见,因为成全一个人往往没有那么简单,我才不愿意当你哥哥,我妹妹只有一个,祝你幸福是不可能的。
但文静,我希望你快乐,以后的生活再无惊再无扰,不会害怕一个人度过黑夜,安全感十足,平平安安的,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6)
工作一年后,简言终于开窍了,我们要结婚了。
婚礼是在南城办的,邀请了一些老同学,还有文戈,只不过文戈没有来,拒绝的干脆利落,奇迹的是方然来了,伴娘当仁不让的是她。
她身上没有了以前的孩子气,和做事的毛毛躁躁,反而多了份成熟女性的味道,本来圆润的脸庞,现在也变得尖尖的,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原因,总感觉她脸庞依旧年轻,内心却苍老了很多。
我在化妆的期间,方然走了进来,换上礼服便在我身侧坐下。
“陆寻喜欢叶好的事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瞒着我。”时隔至今,提起叶好,方然的语气也不免有些怪怨。
我知道方然不打算和我谈心,也许是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打拼累了的缘故。
方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见我依旧没有搭话,微微叹了口气,说:“你还是老样子,反而是我。”
“文静,你高考过后,我回来过一次,只是你不在,但我遇见了简言,你们两个还真是让人羡慕,他很安静的一个人,却在你走的那天哭了,不再是那副书呆子模样。”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想她应该说的我离开南城的时候。
“那时我心里是怨你的,就说,你和一个叫文戈的男子离开了,他给了你很多钱,你很累,所以决定放弃他,这些我也是听别人的,虽然说时连我自己都不信,而他显然也是不信的,还拆穿了我。”
“那时我才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的残忍,因为你知道我体弱多病,所以瞒着我叶好是因为知道那天我生病了,所以去医院献血,做些好事,让我少受点苦,他其实一点都不信佛,却为了我这样。”她笑了,苦涩蔓延了整张脸。
她说着的声音有些哽咽:“就是这样,他染上了艾滋病,陆寻知道了,和他演了出戏,而你,明明知道,却甘愿被我这样误解着。”
说完时她趴在了梳妆台,哭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枕着的手臂处依稀还有些声音:“……文静,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的又是什么……”
“文静,你真是幸福的让人嫉妒……”
婚礼过后,我扶着简言回到婚房,简言一整天都很高兴,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说:“简言。”
他“嗯”了一声,趴在了床上,折腾的够累的。
“我离开的这些年,你怨过我吗?”就像方然怨叶好一样,耿耿于怀到现在,只不过最后释然了,更是念念不忘。
简言,我是个悲观主义者,却为了你变得自信而乐观,简言,谢谢你,赐予我一腔孤勇。
简言沉默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只见他声音幽怨的说:“怨过。”然后目光闪了闪,“但比起我夜里每每惊醒时,一想到会失去你时,一切都好像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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