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二十七章 风暴来临

我跟叶青说我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因为乡风还古，如果让她送我回去，会引起家里人误会，跟柳如烟也不好交待。

我了解叶青，大概只有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来个直接痛快，才有可能拒绝得了她的好意。

叶青听后，冷啍一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么多顾虑？"见我固执地杵在车门外让她下车，她就火了:

"顾小杰，你别不识好歹，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着不怕死，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舍身忘命地陪你去？在你自以为是固执已见地拒绝我之前，你应该问问自己，你有独自在高速上行驶的资格吗？你有在高速驾驶的经验吗？你没有！我没说错吧？既没有资格，也没有经验，你凭什么拒绝我？而我，明知道你不行，却不出手相助，我也做不到！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个人觉得都是多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会因为别人说了就成真，也不会因为别人不说就成假。该有的，它已经存在;不存在的，它已成虚无。不如让一切随缘就便，顺从天意。"

我本想一句致命地拒绝叶青。没想到被她痛痛快快地数落了一翻。虽然她的一些观点，我不敢苟同。但是现在，不是我反驳她的时候。我要面对她所说的那些现实:我的驾照是八个月前考的，没满一年，就没有独自开车行驶高速路的资格;我的车是半年前买的，来昆城时，是叶青开的，我自己还没有在高速上开过车。高速行驶和平常路驾因为车速不同还是有些区别的。得有一些在快速行驶中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的应急处理经验和能力。可是我没有。而且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行驶。所以，我在拒绝叶青送我回家时，我的内心其实是慌恐的。就像一个人要独自进入大漠，或是深山峡谷中去探险一样，感觉那些潜在的未可知的危险，都在某个未知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等着我。只是我害怕连累叶青，害怕欠叶青更多，害怕遭遇母亲所说的报应。

台风‘海兽’依然在不停地使用它非凡的手段，集结着它的黑暗势力，让天黑沉得更快，制造着天地将要合一，万物将会消逝的恐慌。

因为这样的天气可能带来的那些未可知的凶险，因为我的冒险要搭上叶青，我的内心激烈地撕扯着做着选择。姐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哭着说父亲已经不行了，他在无数次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时都在问我，却一次也没有问过弟弟，好像忘了他还有弟弟这个儿子。姐说，父亲一定是有话非要当面跟我说，她希望我早点赶回去，不要让父亲一直这样辛苦地等下去。

我的父亲，那个从小就对我严苛，使用暴力的父亲，那个在我人生荒芜的十年里对我冷漠无情，不跟我说一句话的父亲，在他临终前，却是这般地想念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地等着我？也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一些什么话？尽管，也许，他那煎熬的等待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他要对我说的那些话也是没有用的废话。但他是我的父亲，他所认定的意义，便是我这个做儿子应该接受和尊重的。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的面前，了了他的心愿，让他安心而去。

我跟姐的通话，叶青都听到了。她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拿了我手中的车钥匙，让我快点上车，别再耽搁时间，说是等高速封道了，就真的走不了。

我又一次接受了叶青的帮助。是的，又一次。我的欠债本上又多了一笔。

在车子驶出昆城，进入高速后，叶青接到了陈放打来的电话。在他们一问一答的对话中，我大概听出叶青她应该是拿下了昆城这片市场。当然，仅仅靠昨晚那一场酒局是不可能搞定的。作为混迹在这个行业里已经多年的业内人士，我知道叶青之前一定是做了很多功课的。昨晚的那一场酒局，是叶青之前做的所有工作的一个收官。但是叶青在电话里把这功劳都归功于我。她跟陈放说，真如范工所说，我对公司的产品真是熟悉如自己的孩子，我对产品的推介，让酒桌上的工程师们个个都心服口服。陈放那XX的本来就不喜欢听到任何有利于我的声音。更何况这声音来自叶青。他就更不喜欢了。曾经，在我们俩发生争执时，他就警告过我，让我别再妄想利用叶青去说服他，让他不要跟我针锋相对。我对他只能`呵呵‘两声。因为我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有过这份心思。

叶青和陈放的对话开始是你来我往。在叶青提过我之后，就变成了陈放一个人的训斥。我听不清陈放训斥叶青的话。只见叶青的脸色由平静转为多云，最后阴沉得要下雨一样时，怒吼一句"够了，别再说了！"就把电话挂了。陈放再打来电话时，叶青就把手机关了机。我看到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滴。

认识叶青十余年了，我从没见她这样伤心过。即使是被流言蜚语包裹着，让人指穿了背，戳断了脊梁骨，她也没有这样。我想一定是那XⅩ的陈放说了什么太难听的话。如果那XX的就在眼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朝他挥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那ⅩX的不在眼前，这口气我出不了。因为事由我起，我得跟叶青说点什么，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歉意。

"如果是因为我，那就没有必要了。我跟他之间的裂缝，不是你能弥补得了的。千万别因我，影响了你和他的关系。"

没想到这句话会引爆叶青失控的情绪。她先"哈哈"地大笑两声，泪流满面地问我:"顾小杰，你就这么希望我跟他一直这样好下去？"后又冷笑一声，说:"当然，你当然是这样希望的！"

车外突然狂风聚起，携带暴雨。台风`海兽'来了。母亲的咒语也要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