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五十)

作者: 遇鬼 | 来源:发表于2016-03-26 09:29 被阅读181次
    想我(五十)

    第五十章

    她抹了把脸,鼻涕眼泪随意一擦,摸黑沿着楼道往下跑,金靳紧张地跟在后头,生怕她把自己磕了。跑了二十几层终于到了一楼。

    “可以把电梯打开吗?”她转过头问他,他穿着一身保洁人员的工作服,手里是一把西瓜刀,拿刀的那只手因为撬门时太用力虎口已经割裂,淌着鲜血。

    “确定要打开?”人从二十几层跌下来不会太好看。

    她也没再挣扎,眼泪簌簌往外流,静静地靠在电梯门口,一楼的大门已经锁死,厚重的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蹲到她面前,用没受伤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你变丑了,可我还喜欢。

    “金靳,我把那只耳帽给你,你自己去鉴定,自己去找凶手,要不,你认罪吧,你认罪了一切就都好了。”双手拽着他的袖口,“上次是我妈,这次是阿初,我不想再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去换你了。”

    “好。”他轻轻一答,拍着她的背,从上往下,一次次理顺她的呼吸。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吴是暖,等这件事过去了,让我追行吗?”

    她慢慢挣脱他的怀抱。

    吴是暖,你知道吗,想到你可能喜欢我,我会难过,可是你不喜欢我,我更难过。

    十月已是薄秋,昼夜温差大。他将身上的衣服披到她身上,一股缓缓的血流从电梯里流出来,他将她抱离电梯口,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他,睁着单纯的眼睛,下睫毛湿润,他心疼地碰了一碰她的额头,银色的月光撒进来,两个人坐在一起等天明,一夜无言。

    恨君不似江楼月,只有相随无别离。

    天亮时,门已经被打开,只剩她一个人坐在地上,电梯被维修人员打开,阿初美丽的身体面目全非,严初成将她狠狠一推,“吴是暖,你他妈最好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对不起。”她低着头,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

    他在墙上狠狠砸了一拳,雪白的墙上留下殷红的血印。

    严初成明白阿初不会是是暖杀的,可是他怪她,你就不能保护好她吗,凭什么死的是她不是你!他的心钝地生疼。

    金靳昨天本是想趁外出行动偷偷溜到政府大楼找证据,他的父亲他还是了解些的,生前有什么朋友,得罪了什么人,以及收受多少贿赂,做了多少黑账。

    他一扇扇撬开办公室的门,企图在政府内部的电脑里找到疏漏,可是全楼突然停电,恍恍惚惚中听见有人在喊救命,声音越听越像吴是暖,他比她还急,用手指掰不开,跑到茶水间看见桌子上是一把西瓜刀,当门打开那一秒,才觉得心跳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割伤的手抱住她时才觉得疼。

    “你去哪儿了?昨晚收活你不在,头儿在客厅等了你俩钟头。”套头衫小哥斜靠在沙发上,“他真生气了,你小心点。”金靳点点头。

    “头儿。”他站到他面前,前人面目慈祥,眼神复杂,好像瞳孔能变化不同颜色。

    “金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用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是在逃犯,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就算哪天我弄死你,也不会有人过问。”他平和道来,却咄咄逼人。

    “是。”他垂下头,眼睫毛藏住了满眼的神伤。

    “按老规矩来。”他手一挥,套头衫的男子便走过来,“头儿,真的要砍断一只手?”

    “刀。”男子唯唯诺诺地将桌上锋利的水果刀递给他。

    他把金靳不逃不躲的手拿过去,瞅了一眼,“叫你不听话。”他的表情似在训一直调皮可爱的小猫,嘴叼着烟,手指掉落时,烟灰也洒在地板上。

    鲜血喷薄而出,他皱了一皱眉头,紧紧咬着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金靳,我们快去医院,还可以接上。”套头衫男子扶着他。

    “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他撞开俩人,把嘴里的烟扔在那截断指上,金靳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快到中秋了,月亮又大又圆,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简单包扎的手,他还没用它赚钱给母亲花过,没给母亲好好捶过背。

    也没有用这只手牵过她的手。疼痛一点点蔓延开,终于击中心脏。

    “金靳,走了,今晚有活。”阿书叫走他,记得闲聊时他曾问他,为什么你的父母会给你取“书”为名,他说可能因为我得不到吧,父母一辈子都是农民,希望他出息,而他偏偏念不好书,前几年外出务工进了一个传销组织,终于从那里逃出来又跟了头儿,不幸不争的人,总会一直被命运拿来开玩笑。

    坐在KTV的包厢里,来来往往,红男绿女都在搂搂抱抱,他窝在沙发一角,怕人认出他,用越来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连你都会残忍隔绝,我的心能要谁了解,眼中烛光摇晃着熄灭,为何把我推向边缘······才发觉在我心间有回忆碎片,一做梦翻身就刺痛流血······”

    Tank他还在吗,那个有心脏病的歌手,记得吴是暖说,去台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他一定要撑到我们一起去看他。

    记得她被冤枉在全班面前红了脸,那么担心却不敢转过头去,她真是嘴笨连辩解都不会;

    他打篮球洗完澡来到食堂时,偌大的食堂只有她一个,他端着饭坐在她对面,她把头深深地埋进碗里,他惊觉两人之间不是可以寒暄谈天的关系,独自走开;

    她与室友同走时,总是跟在后面,那日穿了一件极薄的校服,连里面内衣的花饰都看得清楚,却没有一个室友提醒她,他便知道她与室友相处不好,恨不得挖了路上所有人的眼睛;

    血把包扎的纱布染红,吴是暖,你这么蠢,是在卖萌吗?

    斑斓的灯光下一个身穿土黄大衣的男人从未曾闭紧的门缝路过,金靳站起来,穿过群人,跟在他身后,到了洗手间。

    “喂,你的东西。”他轻拍那人的肩,对方将钱塞给他,“记得冲干净。”

    在公安局被审问了24个小时,母亲将她接走的时候,她闯了好几次红灯,回到家上床后就没有说过话。

    是暖躺在床上,看见床头站着阿初,她还是一样,美丽的长发,弯弯的月牙眼,穿着很好看的裙子,“阿初。”她走过去想抱住她,却看见阿初胸前一滩血渍,害怕地跌坐在地,“是我不好。”生涩的眼睛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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