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槐花开（南墩往事）26
二楞本来也想到爱国家去看看梅花，好歹表表自己的心意，说不定，还带上点东西。二楞就这样，最喜欢小人情，好证明自己与众不同。
带上什么呢，手上正好有，二楞闲着没事干，就喜欢在田埂边捉黄鳝，一下午居然也捉了三四斤。二楞心里盘算，这三四斤拿到菜市场，也能卖个十来块。
要是以前，他肯定充大方客，毫不犹豫将这一下午的功劳双手送到爱国的手里，可今天，他毫不犹豫地改变了想法。咄！也配！抢我的女人！他现在将兰花臆想为自己的女人了，仿佛兰花偷汉子，成了他的奇耻大辱。但是他心里也偷偷冒出了一丝丝庆幸，这下终于逮着机会了。
想到这，他望望扁篓里的黄鳝，见它们在小小的扁篓内不安地挣扎，想找一个出口逃出去，他的心涌起一阵胜利者的快感，怎么，进了笼子想溜走？没门！
太阳渐渐地向河埂上防护林连绵的树梢靠拢过去，巨大的阴影慢慢向田野移过来，人家屋顶的炊烟像要摆脱什么似的扭曲着。二楞无意中望见兰花的屋顶也飘起了炊烟，心里忽然闯进一个念头，对！就拿着这几斤黄鳝，到兰花家吃晚饭去！哈哈！
“兰花兰花！烧晚饭啦！今晚你小哥家米缸空了，讨碗饭吃吃啊。”
“啊？”兰花从厨房里探出头，见是二楞，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本能让兰花心生讨厌，但又不好表面推辞，笑着说，“哎呀，二楞哥，也早不讲下，晚上饭不够啊，还是中午的剩饭。”
“没关系没关系！”二楞得意地摇摇扁蒌，“喏，这有黄鳝，是我下午捉的，顺便给憨憨儿子吃，补补身子！”
“哟！这东西值钱，我家憨憨可消受不起！留着明早卖吧，能卖到一把票子！”
“这，你兰花不当我是外人么？”二楞沉下脸，“怎么着，瞧不起我？只瞧得起那个木匠？”
“你这什么话？”兰花收了笑容，变得一本正经，“话不能乱讲，我瞧得起瞧不起谁？都一样，与我八竿子打不着！”
“是吗？”二楞冷笑一声，斜睨着兰花，“别跟我装正经！反正，这餐饭你烧也得烧，不烧也得烧，你大爷是吃定了！”
“你你你……”兰花本想发作，想起与爱国做的那事，又见二楞似乎心藏猫腻，心里一惊，口气软下来，“好好，二楞哥，不就是一餐饭么，你又不早说，我这就加一个菜！”
“这才是好妹子嘛！”二楞得意地晃着扁篓，揪出几条粗的黄鳝，“拿剪子来！我来㓾 ！”
夕阳沉入了防护林中，天边的火烧云血色一般的红，映在河水里，将河水像染了鲜朵朵的血似的。风吹来，带来阵阵腥味，飘进屋里。
“来来，”二楞大咧咧坐在长凳上，双手撑着大桌子，“兰花妹子，晚上这菜这么好，难为你了！赔你喝一杯！”
兰花见二楞一副沉着的样子，猜想自己与爱国的事可能让二楞发觉了，有些心虚，无奈拿了两个杯子，替二楞斟满一杯，自己倒了半杯。
“不行！斟满，这样显得有诚意，哈哈哈！”二楞呲牙笑得得意忘形。
“行行，我斟满。只是二楞哥，有么得罪你的地方，不要见怪啊。”
“没有没有！”二楞抓起几粒花生米，一粒一粒往空中抛，然后瞅准用嘴接住，“是我得罪了你，今天来赔罪的！”
兰花低眼不敢看二楞，一双白嫩的手有些拘促，不知如何摆放。见兰花楚楚动人的模样，二楞欲火“腾”地蹿起。借着酒劲，二楞一把抓住兰花的手，放在鼻尖，像狗一样地猛嗅。
兰花本能想抽开双手，但哪里挣得脱那蟹钳般的手，越挣扎，二楞靠得越近。二楞一时兴起，一把抱住兰花，仿佛抱了一团肉球，感觉浑身像棉花一般松散开来，吸进了温润的水，下身急速地膨胀着……
“放开我，放开我，别让憨憨看见……”兰花哀求着。
“憨憨吃过了不是到隔壁找冬冬玩去了吗，你放心，没人晓得，我不是爱国，哈哈哈。”
“你怎么晓得的？”兰花惊恐地问。
“你们做都做了，还怕别人晓得？这件事你知他知我知，不想让旁人晓得，今晚你也陪我，我保证让你同样快活！”二楞露出一脸淫笑。
兰花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二楞半抱半拖到厢房，粗暴地扔到床上……
二楞心满意足地从兰花家回来，哼着那句黄梅戏“我家住在水中央，水中央……”河埂上有不少乘凉的，问二楞，“哎哟二楞，捡到了么宝贝这样高兴？”
“比什么宝贝都好！”二楞越想越兴奋，索性甩开破嗓子，“我家住在水中央，水中央……”
其实二楞唱的黄梅戏里面的“我家住在水中央”，应该改成“我家住在水旁边”才对。老家的屋几乎都座落在水边。至少，一个村庄旁边有一口池塘。南墩旁边那口池塘就叫“大塘”，每到六七月份，大塘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菱角菜，远望黑压压的一片。池塘是南墩的，菱角菜自然也是南墩的，具体一点，是大爹爹与小爷家的，因为他们两家看了五口猪，粮荒的时候，几乎都是这撑肚子。
菱角菜我不稀罕，我稀罕那菱角，可好吃了。有时我借机会到槐花家去，闻到厨房里飘来煮菱角的香，我的脚就挪不开了。
大奶奶这时喊道，“哪！八搭子，装口袋里！”
我忸忸怩怩地不好意思，说，“大奶奶，我不是为这个来的，我是找槐花做作业的。”
槐花自梅花被开水烫伤之后，很长时间不开心，这我看得出来。她对我冷淡多了，以前总和我抓石子踢毽子什么的，现在啥也没有兴趣。
我很担心。因为槐花有一天向我无意中透露一个想法，说要是梅花念书，她就歇书不念了。这不亚于晴天霹雳，吓得我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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