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艽野尘梦》,唏嘘不已。
这是一本充满传奇色彩的书,书中记叙的故事,无论是神秘古朴的异域风情,还是酣畅淋漓的平叛战斗,抑或九死一生的横穿羌塘,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仿佛迷梦一般,令人神往。而这所有传奇,全因一名藏族女子而栩栩如生。
那名藏族女子,便是西原。
西原出场时,正赶上陈渠珍在她家做客。陈渠珍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十五六岁的西原,巾帼不让须眉,当众表演了马上拨杆的绝技。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称不绝口。也许是二人的宿命,他们虽未一见钟情,最终却因陈渠珍的一句戏言,一见定终生。
成亲之后,西原追随陈渠珍辗转沙场,给予陈渠珍无微不至的照顾。而陈渠珍也像个孩子一样,愈来愈离不开西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时局动荡,陈渠珍被迫率部队撤退。几经辗转,他们走入了羌塘无人区。寒冷,饥饿,还有时常出没的野兽,死神用手中的几张王牌挑衅这里的每一个人。
最惨烈的时候,每一天都有人被活活冻死,每一天都有人被生生饿死。当士兵忍无可忍时,队伍中的弱者往往就成了丛林法则的牺牲者。陈渠珍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生却又无力阻止,他自己亦靠西原的照料苦苦支撑。
当他们终于穿越羌塘,走过青海,进入汉地之时,当初115人的队伍仅仅剩下最后7人。而西原,在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真气守护陈渠珍到达汉地之后,竟突然走了。
哀莫大于心死,当所有情况都在慢慢好转,曾经患难与共的最亲近的人,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万里从君,相期终始,不图病入膏肓,中道永诀。然君幸获济,我死亦瞑目矣。今家书旦晚可至,愿君归途珍重。”
这是西原对陈渠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便一瞑不视。
陈渠珍抚尸号哭,几经昏绝,却再没有人能安慰他此时的悲痛。他的痛是撕心裂肺、肝肠寸裂的痛,整整痛了半生。
后来的陈渠珍功勋卓著,显赫一时,时人称其为“湘西王”。
然而,陈渠珍对此却不屑一顾,在晚年写就的《艽野尘梦》中甚至只字未提。
《艽野尘梦》的结尾写道,
“入室,觉伊不见。室冷帏空,天胡不吊,厄我至此。又不禁仰天长号,泪尽声嘶也。余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余书亦从此辍笔矣。”
不思量,自难忘,无处话凄凉。
也许在他心里,戎马半生,终不抵那尘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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