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向了中年男人,只见此人神情冷傲,站在那宛如一座铁塔一般,罗凤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所以没有去打断他。
萧燕生觉察此间气氛的异样,不由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产生了疑虑,莫清风到底知道了什么,罗凤又为何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显然他们都知道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木青山之前就看出了莫清风的不对劲,他是丹霞四阁之一腾龙阁的弟子,腾龙阁主修一门名为《先天无妄道》的功法。
故此,木青山有着与众不同的感知能力,他双眼看到的一切事物都能成卦,至于真相准确性还须看个人修为,他自是看出了莫清风此人的举止有异。
中年男人道:“我临来此间之前,曾到过附近的一处山上,诸位猜猜我都见到了什么?”
罗凤闻言身体猛地一顿,讶然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中年男人沉稳地道:“我看见了一具尸体,而且我那儿的时候尸体已经烂掉了,你们猜我还发现了什么?妖气!”
莫清风哼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人界的山川又不只有人,也还有许多山精野怪出没其中。”
众人皆都听得出奇地安静,有人在暗地里思索着,忽听中年男人冷笑道:“葵崖洞天的观天古井,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简单!”
萧燕生目露奇光,追问道:“阁下到底想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沉声道:“就在那场天地异象之中,降临下一位来自妖界的妖族,我说的没错吧,莫清风?”
罗凤道:“敢问阁下是何方道友?”
中年男人淡然道:“我不过是出身在南荒的一介散仙而已。”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不太看重。
经此人做自我介绍之后,众人只知他叫做程昱,南荒之地独自修行的云游散仙,其本人从末加入过任何门派,他是在年少时得遇高人传法,从而修炼成为了一名炼气术士。
程昱点指身旁地上的空柳三怪,冷然道:“我还知道你想杀他们灭口!”
莫清风面容一僵,反驳道:“你胡说!”
萧燕生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莫道兄,你究竟隐瞒一些什么事情?”
木青山突然站了出来,拱手一礼,道:“诸位前辈,还请听晚辈一言,忘掉你们知道的一切,此事万万不可公诸于众。”
程昱嗤笑道:“丹霞派早就得知了此事的真相,而你们却在四处散布流言,说这只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天地异象,我说的对吗?”
萧燕生脸色发青,对身旁的木青山问道:“敢问贤侄,先前你一直在瞒着我故作不知情,究竟是谁的意思?”
莫清风突然放声大笑,戏虐道:“萧道兄,前些日子你还来套我的话,想不到连你自己也被人蒙骗了过去。”
萧燕生气得脸色紫青,目光落到了自家的侄儿身上,沉声问道:“令仪,你先前对我说的话,可是你师门长辈的意思?”
萧令仪面有愧色道:“二叔,此事乃是太师叔的意思,侄儿只能依言行事!”
萧燕生苦着脸问道:“剑圣他老人家此举意欲何为?”
木青山担心萧令仪道出实情,急忙抢过话来,道:“萧前辈,此事乃我派的机密,门下弟子不得向外人透露分毫,还请前辈不要为难我等晚辈。”
萧燕生叹了口气,问莫清风:“莫道兄,连你也不愿与我分说?”
莫清风面有难色,苦笑道:“萧道兄,这事确实有些难为我了!”
罗凤忽道:“既然都不愿说出实情,便由我这个七星洞天的弟子说吧,就算有妖族降临人界也无甚大害,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怕邪道中人勾结那位妖族为祸人间。”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认同,莫清风哼了一声,道:“此事也被这三个妖人知道了,我就是怕他们去告密,这才想出要杀人灭口。都别拦着我,且让我结果了他们。”说罢。气势汹汹地走向空柳三怪。
程昱冷笑道:“可是连我也要被你灭口?”
莫清风只觉此人体内气息深远,自觉凭自己的修为难以匹敌对方,无奈地顿住了身形,寒声道:“那你想怎地?”
木青山暗自在心底琢磨了一下,忽道:“既然大家都知晓了此事,不如听一下我的提议,我等不妨找到那个妖族,将他带到我太师叔面前处置,不知诸位前辈认为此计是否可行?”
“哼,我认为此计不可行,那为何不带到我葵崖洞天中去?”莫清风第一个出言反对!
罗凤轻点其头,道:“七星洞天也想结交这位妖族,毕竟两族曾多次交战,近千年才平息干戈,我等想通过它了解一些妖界的近况。”
木青山却是十分地强硬,冷声道:“诸位前辈都想争夺此位妖族吗?”
莫清风怒目而视,道:“小辈,你还敢跟我抢?”
木青山在为争取自家的利益上表现极为强硬,傲然道:“莫前辈,我只代表丹霞派出面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请勿见怪。”
这时,程昱忽然岔开话头,道:“就目前的情况下,诸位就不要多做争辩了,先行找到那个妖族再作定论也不迟。”
莫清风重哼一声,道:“小辈,既如此,你我便各施手段,谁先找到那个妖族便由谁带走,你看如何?”
木青山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莫前辈的提议很公平!”
最后众人达成了协议,转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空柳三怪身上,莫清风冷冷笑道:“那,这三人如何处置?”
程昱一字一顿道:“人,一个都不能杀!”
莫清风目光扫过旁边几人,沉声道:“诸位道友,若要守住这个秘密,他们都不能留着!”
“咚”地一声,程昱左脚猛地一跺地面,四面八方回响一阵击鼓之声,旋即在他的身遭悬浮着一面石鼓,空气里荡漾着深远沉重的气息。
“竟然是净世石鼓,你是南荒的石鼓真人?”萧燕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料到程昱的竟是大有来头。
又是“咚”地一声,程昱抬手一拍石鼓,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众人只觉空气都被震爆了,四下里的草木花石统统化为了齑粉,而他们身外的衣物也出现了皲裂的痕迹。
“噗!”
四周众人全部往后退去,莫清风身上本来就带着伤,此刻胸口处传来局促的沉闷,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光着的膀子土黄色光晕一暗,小真元法身瞬间破灭,混乱的光晕四散流窜。
程昱道:“我不想伤到此间的任何人,速速退走!”
莫清风大喊道:“都愣着干嘛!你们还不出手?”
萧燕生叹息一声,道:“本就无仇无怨,何必要大动干戈,不如就此作罢!”
莫清风怒道:“那今日之事要传了出去怎办?”
程昱冷然道:“但凭你们的确实能够镇压住我,可我若想抽身离去,你们也奈何我不得。这样吧,我来担保不会有人泄露此事,如若食言,程某亲自登门领死。”
罗凤道:“好!希望你能做到。”
程昱道:“一言为定!”
罗凤搀扶着莫清风招呼众人道:“走吧!我相信石鼓真人。”众人朝着舞阳城的方向阔步远去。
程昱目视众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他几步上前将空柳三怪一一扶起,见他们三人气息平稳,三人的伤势皆无大碍,他这才暗松了口气,着手施法替他们疗伤。
经过程昱的施法疗伤过后,空柳三怪伤势见好醒转了过来,三人得知自己等人已然脱险,纷纷向程昱俯身下拜感激不尽。
程昱连忙扶起他们,笑笑道:“三位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三人茫然的相互对视着,其中一人开口询问道:“难道说从前我们见过面?这没道理啊,我姐妹三人很少离开空柳岛,印象中不记得见过程道友。”
看着性格怪癖的三个男人,听着他们自许姐妹的称呼,程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暗道此三人果真妖得厉害。
程昱连忙解释道:“三位看来是忘了我这人,许多年前我还是寻常凡人的时候,三位道友曾出手救过程某的命,难道三位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三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道此事,但很快就有人想起了一事,忽然尖叫道:“哦是了,我当年确实出手戏弄过一个凡人,我施法将那凡人扔进了水里,我本想看着他淹死在我面前的……”
突然,场中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说话的那人声音戛然而止,四个人相互间望着,面面相觑,程昱略显尴尬无比,四人顿时之间没了话题。
程昱也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那时的他是一位坊间的乐师,犹记得当时他要去为人击鼓伴舞,路过一处水潭旁不小心失足跌落水里,不识水性的他疯狂地挣扎着,几乎快要淹死了。
所幸当时被人救了起来,而救他的人就是说话的那人,感激涕零视对方为再生父母,连磕响头叩谢救命大恩无以为报。
程昱如今得知了事实的真相后,他仍然十分感激地看着三人,道:“原来如此,不过还是多谢三位道友的传道之恩。”
三个人又面面相觑起来,似乎是完全不知情一样,其中一人突然又叫了起来,大喊道:“啊!我记起来了,当年我有急事要走等不及看到人淹死,索性就把人给捞起来了,打算过几日找到他再淹死一次。”
那人突然一拍脑门,苦着脸道:“我还记得当时我走得太过匆忙,丢失了一块记载炼气之术的玉片,害我那日被师傅狠狠地罚了一顿。”
“什么?这……”程昱听到这话之后,脸都快要涨成猪肝色。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这三人压根就没打算救自己,不过是赶时间看不到自己淹死,其实是想等改日再来淹死自己一遍。
空柳三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程昱极力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表情,讪讪一笑,道:“世间万事皆有缘分,若无三位道友的一时兴起,就没有我程昱今日的成就,我还是得记住这份恩情的。”
空柳三怪无所谓地一笑,其中一人说道:“程道友果真是真性情,奴家最欣赏你这样的男人了。”
程昱此事在心中暗道:“我若再不离去,恐怕真要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了。”言念及此,他起身告辞道:“三位道友,今日便就此别过,来日再会!”言罢,心道:“但愿再也不会相见。”
空柳三怪齐齐站起身来,搔首弄姿地一笑,恭送程昱阔步远去。
※※※
翌日。
云少堂从睡梦中被人唤醒了过来,自从昨日枕在花碧茹大腿上睡着,直到现在还是睡眼惺忪的状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疲倦,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使得他的人经常处于困顿的状态。
云少堂身在象牙床上,目光透过翠玉屏风上的镂空花纹,看见紫金香炉青烟袅袅,远远闻到令人精神一振。
厢房之中的布置十分典雅别致,檀木制成的琴案陈设屋中,梅兰菊竹四君子图挂于四壁,屋角安着一张竹榻,上面有一张白玉棋盘,尚未破解的珍珑棋局安静地摆在那里。
一名侍女跪坐在他的枕边,正忙着整理床上凌乱的被褥,只见到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不停扭动。她一边忙活一边发笑,道:“公子可真能睡,小姐怕您饿怀了身子,特意命怜香叫醒公子您。”
云少堂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奇怪地道:“你是来叫我起床的,那她们是来干什么的?”说话间指向一旁的十几名侍女。
只见屋中有手捧木盆的,有挽食盒的,也有在房中或坐或立的,她们静静地等候在一旁,似在等待那名叫做怜香的侍女发落。
怜香嫣然一笑,蓦地向着手捧木盆的四名侍女玉指一勾,四名侍女知趣地围拢了过来,四人手脚麻利地忙活了起来,有人取毛巾湿水拧干后,交到另一位侍女手上,那名侍女接过毛巾便为公子擦着脸。
四名忙活完之后立即撤去,怜香微笑道:“公子现在知道她们是干什么来了吧?你们还不赶紧接上?”
还不等云少堂有所动作,又有四名侍女迎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扒下他的衣裳,如今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粗布衣衫,很快地身上衣物就被侍女们扒的一丝不挂。
云少堂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怜香面有羞色不敢低头细看,柔声道:“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云少堂奇道:“沐浴?”
这时,门外有两名小厮扛着木桶进得屋来,迅速地安放好后便退出了房门,其中一人还在心中羡慕道:“我若有此待遇,就算给我神仙我也不当。”
云少堂坐在盛满花瓣的水桶中,前后左右四名侍女赤身相伴,他吃惊地问道:“你们凡人洗澡原来这么麻烦的啊?”
怜香抿嘴一笑,道:“公子,不麻烦!”
云少堂嘟囔道:“果然人与妖的区别大着呢!”
当云少堂从木桶中出来后,又有四名侍女走了过来,擦身的负责擦身,涂抹香粉的负责抹香粉,剩下两女随后替他穿戴好了衣裳。
经过侍女精心的梳洗打扮过后,云少堂顿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身旁的侍女再看他时都不禁乍舌,屋中纷纷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身着一袭水绿色的锦袍,宛水瀑般的如云秀发半梳半束,近看给人一种灵秀之气的感觉,远望他时却有一股妖冶的气质。
怜香又招来了剩下的四名侍女,她们是负责公子日常饮食的人,云少堂饱餐一顿过后,饱嗝未消,花碧茹就派人来请了。
门口处有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小厮,上来就露出满脸地谄媚笑容,对着眼前的公子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道:“小的花生见过公子,今后就是公子的书童了。”
怜香立在云少堂背后掩嘴偷笑,显然花生这个名字有点的好吃。云少堂瞥了他一眼,问道:“书童是干什么的?”
“呃……啊?”花生目光一呆,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当场。
他临来之前想到过公子会问话,通常那些公子无非会问哪里好玩,或是哪儿的地方最多黄花姑娘,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提前备好了,可如今却是事与愿违!
怜香不忍见到花生为难,从旁替他答道:“公子,花生就是负责替你办事的小厮,你有事便吩咐他去做就行了。”
云少堂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也是书童吗?”
怜香愣了一下,羞赧道:“怜香是专为公子侍寝的。”
“就是陪你睡觉的人!”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姐!”云少堂抬眼望去,花碧茹从门口走了进来,花生与怜香连忙见礼,随即退了出去。
花碧茹端详云少堂良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像个人样儿。我给你安排的侍女喜欢吗?弟弟若是不满意我就替你换过一批。”
云少堂道:“我想出去!”
花碧茹问道:“你想去哪我陪你?”
云少堂不假思索道:“我要去找绣娘。”
花碧茹柳眉倒竖,问道:“绣娘是谁?我怎不知你还有朋友在此城之中?”
云少堂嘿嘿一笑,压低声道:“她住在船上的,就在东边的江上。”
花碧茹惊奇道:“还是住在船上的女子,又是在东边的江上,那不就是花江伶人嘛,你怎会识得那儿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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