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老大不小的年纪,终于要成家了,谈不上开心也没有失落,只感觉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结果。年龄大了又没有本事,已然没有再折腾或者选择的余地,在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努力下,终于给了我一个女人。这个即将成为我老婆的女人,我还没有太多印象,只知道——女的、活的。
我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北京的摩天大楼有我砌过的砖头,上海的十里洋场有我留下的脚印,三亚的街边有过我的水果摊,深圳的路边也有过我修车铺,温州的流水线更是有我的汗水,即使西安的土窑里也有我留下的鼾声……漂泊太远,流浪太多,终于准备要停下来了,为这个女人。现在,我在苏州的工厂里面做了一名油漆工,父母也是有文化的人,他们知道油漆有毒,更大的影响是会导致不育,再加上我实在是不小了,于是给我张罗了这场婚礼。
身边有个女人会是一件怎样奇妙的事情?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女人或者婚姻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只是看着父母急切想要抱孙子的心情,我妥协了。我知道,女人可以给我生孩子,生孩子应该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更多无从想象。
婚礼快要举行了,我陷入惶恐和不知所措中,用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我身边忙碌的人们。
我的新娘,要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我见过两次,因为紧张,容貌记得有些模糊,大大的眼睛和白白的皮肤,算的上是漂亮的女子。也许她并不中意我,她看我的眼神有些飘忽。
她叫小兰,名字我很喜欢,文静素雅的样子。我没有嫌弃她的意思,虽然她离过婚,而且还有一个儿子,只是她已经离婚了,孩子她也没要。在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说话的时候,我也想和她说话,可是她依然不拿正眼瞧我,我是个胆怯内向的人,感受到她的不屑,看着她身边凶神恶煞的弟弟,我放弃了,等她跟我结了婚,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即使她对我不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她肯定是懂的。看着父母们喜笑颜开的样子,我也跟着笑,我这样的岁数和这样的人有个女人已经感恩戴德了,其他的都没有要求。
我竟然也穿上了一身西装,配上一条红艳艳的领带,弟弟在我的头上抹了好多定型啫喱,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结婚,你结过婚有经验,结婚要怎么做?”我怯怯地问弟弟,弟弟也是满脸的笑。
“哥,你不要管,人家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好”,他说着话端详着我,
“恩,只是这衣服稍微有点大”。我拉拉衣襟,“以前是我的衣服给你穿,现在你的衣服我穿着都大了,是你长的高了,我没长。嘿嘿”我对着镜子里的弟弟苦笑了两声。
弟弟还是在拨弄着我的头发,他是我和全家的骄傲,是个大学生,有个好前程,弟妹也贤惠好看,八岁的侄子也聪明伶俐。看着弟弟的样子,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他捯饬着,竟然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哥,都是我们拖累你的。”
“说啥话呢,一家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哭什么,难道你不想我结婚?”,弟弟又破涕为笑。天慢慢亮了。村里来帮忙的人都来了,结婚是大事,来帮忙的人也多,这是我们的风俗,一家有事,全村每户出一个人过来帮忙。
乡亲们都过来了,我冲他们打招呼,一个个都是满脸笑容,我尴尬地回应着他们的笑。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控制,我显得笨手笨脚,手忙脚乱。我的笨拙让乡亲们笑的更开心,竟然不知,我可以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的快乐。
接亲的婚车也都陆续的过来了,我忙着去房间拿喜字装扮婚车,弟弟早准备去了,“哥,你今天不要忙,等着接新娘子就好了”。“好好好”,见到红灿灿的喜字,我感到很开心,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小兰的样子,从心底也感受到一些满足。
也没做什么事情,却很快到了婚车出发的时间了,吹鼓手跟在婚车后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我坐在轿车里,有些恍惚,从内由外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人群里面一会一个笑的炸弹,我想他们应该都是为我开心的吧,我的脸有些僵硬,笑的。
轿车司机放着欢快的音乐,我也只能咧着嘴笑着看车外的风景。
小兰的家不远,约莫半个钟头就到了村口,停下车,在村口把鞭炮点了起来,不一会也听到村里面响起了鞭炮声,这是互相告知的暗号:我们进村了,你们做好准备吧;做好准备了,你们来吧。不一会便到了她家门口,围在她家门口的人更多。
我被堵在车里面下不来,弟弟拿了很多的糖果和烟才把我从车里放出来。我一出车门,所有的眼神都钉在了我的身上,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关注,感觉我就是一根烧红的铁棍立在车门口,人群里面一堆堆地说些什么,弟弟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迈开脚步往家里去。
抢亲过程异常的顺利,没有人堵门,也没有人阻拦,我很轻易的就见到了小兰,她收拾的也很好看,只是眼神还是很游离,依然对我有些不理不睬。在做好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我伸手把她抱起来。我有力气,她也不重,我照着来的时候演练的做,但是怀里的小兰好像怕我一些,我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抗拒,难道她根本不乐意这门婚事,或者是被逼的,毕竟我们没有过了解,而且只是见了两次面,我们的婚事更多是父母定下来的事情。感受着她的抗拒,来的时候的开心和幸福已经消耗了一半,我依然咧着嘴对着看热闹的人笑。
车门已经打开,我把小兰放进车里,进了车我才发现,她的脚竟然是被捆上的,我好像被电击了一样,“难道这是拐卖”我的心里嘀咕着,当我想要质问小兰父母的时候,车发动了,“哥”,前座的弟弟喊了我一下,显然弟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不知所措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没有问。这么多年的隐忍生活让我得到最多的就是接受,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是否也要接受呢?是,不是?我看着弟弟的背影,看着边上的小兰,看着飘洒而去的汽车,看着完全凌乱的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兰在车上扭动着,眼睛瞟着窗外,眼神里面并没有惊恐和不适,反而随着窗外物体的移动显的莫名的兴奋,我注意到她的嘴里还嚼着一块糖。我缓缓的弯下腰解开了她腿上的绳子,她的眼神依然盯着外面移动的物体。因为双脚被松开她的动作幅度更大,我的眼神在小兰和弟弟之间来回移动,希望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惶恐和疑惑,不一会便到了家,我按照要求把小兰抱下车,拜堂,给亲人们磕头,小兰便被送入洞房,洞房里娘家的一个婶子一直陪着她。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算是娶进来了,我有些不想管之前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改变不了的结果,想又有什么用呢?
照旧的迎来送往,我咧着嘴对着大家笑,笑的自己也瘆的慌。
终于挨到了天黑,等把人都送走,小兰一个人坐在床边,我看仔细了,大眼睛,白嫩的皮肤和标致的脸蛋,而且浑身透着青春的气息。看我进来,她竟然冲着我笑。我知道她的笑是有目的的,因为我的手里抓着一大把糖果。看着我手中的糖果,小兰麻利的脱去衣服,赤条条的对着我说,我陪你睡觉,你要给我糖果吃哦。她盯着我手中的糖果,我盯着她雪白的身子。随她去吧,这女人已经是我的老婆,我怎么都不为过。在她的鬼哭狼嚎和讨价还价中我享受了我的洞房花烛夜。
小兰是个傻子,只有6岁孩子的智商,相亲时她弟弟陪着,婚车上绑着她,婶子陪着她只是因为担心她乱跑。之前她嫁的那个只想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小兰比较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一个儿子,孩子一生下来便被抱走了,没有吃过小兰的奶,也没有再让小兰看过。一年后便和小兰离了婚,送还了娘家。女人终究是要出嫁的,何况一个傻女人,正常的女人都不会看上我,所以我成了小兰的归宿,小兰成了我唯一的选择。小兰的命运进行着轮回,做我老婆也是为了完成同样的使命,我期盼着她尽快给我生个儿子,我便可以尽早和她离婚。
我接受了安排,对她的过往,我没有想太多,也不愿想,更谈不上爱情。未来,我只想要个孩子,然后可以继续做我的油漆工。生活多年的磨练,我早已经学会了接受,改变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孩子吧。
与婚礼最无关的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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