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屋,张谢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及至进了屋,张谢顶环视屋里环境,地上的灰能写字了,茶几的灰能写字了,沙发垫的颜色混浊可疑,不祥预感得到了证实——陈将军的媳妇回娘家了。
张谢顶在心里狠狠的一拍大腿,来之前怎么没先问问,如此莽撞的来了,本来是想赶个饭点儿上来蹭顿饭,现在如何是好。
陈将军抖着一身肥肉躺回沙发上,两眼无神的瞪着房顶。张谢顶瞟了一眼陈将军缩水不少的将军肚,小心翼翼的寻找措词:“啊,自己在家啊。”
“啊。”
“那谁不在家啊。”
“啊。”
尴尬的沉默……
张谢顶挠挠硕果仅存的一圈头发,琢磨着怎么开口告辞才好。陈将军媳妇要是在家,他就能坐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享受水果、茶水和一顿丰富晚餐的待遇。现在她不在家,那他只能和陈将军一起缩在这间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吸灰。
张谢顶用脚在地上的灰里画圈,陈将军依然瞪着房顶。直到陈将军的肚子“咕”的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暂时吸引了过来。
张谢顶站起身来“我也没啥事,过来看看你,那个,你忙吧,我先走了。”
陈将军挣扎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像快没电的手机找到了充电宝一样欢快的说,“哈哈,到吃饭点了。”好像突然发觉张谢顶存在一样,“哎呀,你啥时候来的呢。”
还不等张谢顶回话,陈将军捧着肚子一颠一颠的往厨房小跑,一边跑一边说,“我媳妇走之前给我包了馄饨,一起吃点啊。”
张谢顶失忆般的忘记了刚才告辞的话,欢乐的跟在陈将军后面,“我帮你烧水,我帮你烧水。”
陈将军刚和他媳妇结婚时,张谢顶曾经一度放弃和陈将军五年的友谊,原因在于陈将军他媳妇有洁癖。后来张谢顶发现,这个有洁癖的女人会做好吃的饭,在那一瞬间,做为吃了泡面还要吃外卖的单身男,张谢顶看在久违的家常饭的份上,用一颗宽容的心原谅了她之前对他造成的所有伤害,重新拾起和陈将军的友谊。愿意在水槽前一遍遍按陈将军他媳妇变态的流程洗刷那些可怜的餐具,有些张谢顶也会怜惜那些餐具,一遍遍的洗,都快洗漏了。
因为洁癖,陈将军他媳妇从来不在外面买肉馅,就是买好的肉现绞也不行。
“谁知道那绞肉机之前绞过啥,而且那肉都不洗就扔进去,啊,崩溃”这是陈将军他媳妇的原话。
所以他家包馄饨的肉都是买回来,手工剁成肉馅的。里头放上葱姜料酒调味。再买上些小活虾,去了壳,用面粉洗干净,包的时候每只馄饨里都要搁上一只,保证每一只馄饨都能吃到虾。
锅里的水“噗噗”的开了,陈将军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馄饨,“一盒25只,我媳妇都装好了,嘿嘿。”
张谢顶有点惋惜,要是陈将军的媳妇煮馄饨,一定是要先炖鸡汤的。一只鸡腿加上两块龙骨,小火在灶上“咕嘟咕嘟”的炖上两个小时,馄饨煮好之后搁在这个汤里,每次吃完馄饨连汤都喝的一点不剩。咽了口口水,哎,凑合吃吧。
陈将军费力的找出两只干净的碗,在碗底放上盐,虾皮和紫菜,挠了挠头,问张谢顶“你要葱花吗?”
张谢顶看看都快长毛的菜板,摇摇头,不要。陈将军点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男人一个捧着一碗馄饨,小口小口的咽汤。
张谢顶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怎么看着你没精打彩的。”
“饿的,我媳妇让我减肥。”陈将军吞下一只馄饨,烫的直转圈。
“那你吃呗,她又不在家,你吃她也不知道。”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她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我也确实该减减了。”
张谢顶脑海中浮起刚和陈将军认识时,陈将军瘦的都眼露凶光,跟刚放出来似的。再看看眼前的陈将军,哎呀,这是三个当年的陈将军合体了吧。
陈将军眼睛碧绿的看着张谢顶的碗,满怀希望的问:“你不吃了?”
张谢顶闻言赶紧抱紧碗,吞下一颗馄饨。
陈将军失望的直喝水。
“你媳妇哪天回来,你这屋可够乱了。”
“明天,明天下午就回来了,明天上午我得找个保洁的来收拾收拾,不然她回来就得急眼啊。”又叹了口气,爬回沙发上躺好,“我得省点体力,好饿啊。”
张谢顶拍拍了陈将军的肚子,“我去帮你把碗洗了,你媳妇那个矫情货,一般人洗的碗他瞧不上。”说完,喝完最后一口汤,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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