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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秋,刚师范毕业的彝族小伙曲哈尼根为了感恩家乡人民回到自己的家乡莫莫乡中学当了一名中学语文老师,而且还是初三语文老师。
曲哈尼根走进教室的第一天,站上讲台往下一看,全是身着民族服装的孩子,突然,扫寻的眼睛停在了靠窗第四排一个皮肤白皙、梳着两条长长辫子、留着齐眉刘海、瞪着两只炯炯有神大眼的彝族小姑娘的身上,心里有种别样的激动,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始了为人师的第一堂课。
师生互道“好”后,曲哈尼根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当点到最后一个名字尼古玛诗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到”,随声望去,就是那姑娘正笑盈盈地端站着,他笑着关爱地盯了她一眼,并重复了一次“尼古玛诗”, 示意她坐下,便正式上课。
课堂上,同学们都很认真,尤其是尼古玛诗聚精会神的样,生怕漏掉一个字,让曲哈尼根倍感欣慰。
下课铃声响了,师生互道“再见”后,曲哈尼根发现尼古玛诗没出去休息,而是趴在桌上特专注地写着什么,一种莫名的好奇心让他走了过去,原来尼古玛诗正在整理刚才的笔记,他没有惊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好奇的学生也围了过来,同学们窃窃的议论声似乎是干扰了尼古玛诗,她抬头却发现了语文老师正站在旁边,立即站起来,羞答答地看着老师。
曲哈尼根拿起尼古玛诗的笔记本,连说了两遍“不错”,然后鼓励道:“好好学习。”尼古玛诗高兴地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后,曲哈尼根从其他同事处得知尼古玛诗和他是同村的,他似乎觉得自己更应该有责任把尼古玛诗培养成才,走出大山。
一月后,放归宿假了,曲哈尼根和尼古玛诗一同走在回家的山间,他送了她第一件礼物: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当尼古玛诗快到家了,给曲哈尼根道“老师,再见”时,曲合尼根问:“你家在哪儿?”听完尼古玛诗的话曲哈尼根感叹道:“原来我们是邻居,我怎么没有看见过你呢?”“以前,我一直在城里姑姑家里上学,这学期开学前母亲生病了,爸爸叫我转回来读书好照顾母亲。”“噢。”从此,曲哈尼根更关心尼古玛诗了。
有一天下午,曲哈尼根上完课正朝教室外走时,一个和尼古玛诗要好的女同学对他说:“老师,你知道吗,尼古玛诗感冒了,已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曲哈尼根感到惊讶:“怎么可能,上课时,她还精神饱满的样子,还举手回答问题。”“老师,你不相信吗,这是真的。”“我相信,她太有毅力了。”
那天曲哈尼根走到办公室放下书后,没作片刻的停留,立即回到自己的寝室熬了一碗浓稠的粥送到尼古玛诗寝室里。
当尼古玛诗从曲哈尼根手里接过那碗粥时,眼泪似断线的一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曲哈尼根关爱地抚摸着尼古玛诗的头:“身体不好,没吃饭,咋不给我说呢。”
原本上课就认真的尼古玛诗更认真、更加努力,学习成绩越来越好,顺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可由于家境困难,她爸爸只要她在县里读高中。
曲哈尼根知道实情后,给尼古玛诗的爸爸做工作,她爸爸却坚定地说:“只能在县城读书,要到市里去读,那就不读了。”
看到哭泣的尼古玛诗,曲哈尼根拍拍她的头:“别哭,老师帮你。”从此,尼古玛诗读高中的所有费用都落在曲哈尼根的头上,同时还照顾着尼古玛诗的父母。
在高中期间,由于母亲的病情越发严重,加上学习上的压力,尼古玛诗有过好几次的辍学的念头,在曲哈尼根的鼓励和帮助下,尼古玛诗不但完成了高中的学习,还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尼古玛诗跑到曲哈尼根的家里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不巧,曲哈尼根正在县城学习。听曲哈尼根的父母说他当天下午晚点时回来,她就拿着通知书到山巅上等。
天快黑了,一个尼古玛诗期盼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冲过去,把通知书递给曲哈尼根,曲哈尼根一把抱起了尼古玛诗旋了一圈,马上又放了下来,既高兴又失落地说:“祝贺你,真为你高兴。”
两人在山巅上谈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乘着月光回家。
第二天一早,曲哈尼根辞别父母专程到县城为尼古玛诗采购了她上学所需的一切东西,还特意挑选了两个大小不一的拖箱。
当曲哈尼根带着所采购的东西送到尼古玛诗家里时天快黑了,尼古玛诗和她的父母除了说谢谢,还是谢谢。曲哈尼根临走时,看到尼古玛诗的父母似乎有些发愁,便对他们说:“阿叔阿妈你们不要愁,尼古玛诗上学的钱我出。”
看着曲哈尼根离去的背影,尼古玛诗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就在尼古玛诗上学的前一天晚上,老天下了一场大雨。
当曲哈尼根和尼古玛诗来到他们走出大山必经的那条小河时,发现涨水了。
面对齐腰深的河水,尼古玛诗有些惊慌,曲哈尼根却十分镇定:“我先把行礼拿过去,再回来背你。”
尼古玛诗看到曲哈尼根将行礼箱顶在头上,双脚没入河水中,一步一步慢慢挪动时,好是心痛,觉得他好伟大,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曲哈尼根来回两次才搬完了行礼,再次回来时,背朝尼古玛诗蹲下:“来,我背你。”
几秒钟过去了,曲哈尼根听到了抽泣声,回头一看,原来,尼古玛诗正抹着泪哭泣,抚摸着尼古玛诗的头,“别哭了,快,河水在涨了。”
尼古玛诗趴在曲哈尼根的背上时,曲哈尼根用力地爬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在河水中挪。
挪到河水中央时,尼古玛诗在曲哈尼根的耳边轻轻地说:“你能背我一辈子吗?”
曲哈尼根停止了挪动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尼古玛诗:“我就是想背你一辈子。”尼古玛诗将脸贴在曲哈尼根的背上,感到特别的温暖。
当曲哈尼根趟过河,将尼古玛诗放在地上时,尼古玛诗羞涩地看着曲哈尼根,两人会心一笑,从此两人心中就有了彼此。
眼看着曲哈尼根快三十岁了,家里一次又一次地催促他该交女朋友了,同事也一次又一次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总是一句:“不急。”
尼古玛诗大学毕业了,也回到他们乡里的那所中学教书,曲哈尼根向同事和家人说他要和尼古玛诗结婚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人了,而且还是她,老师们的骄傲——尼古玛诗,都为他感到无比的高兴。
虽然婚礼简单,但两人感到无比的幸福。
婚后,两个过着朴素而甜蜜的生活,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这让曲哈尼根和他的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对尼古玛诗宠爱有加,两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这在彝族家庭里那就是中了大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快乐幸福地过着每一天。
现在,两个儿子长大了,一个在上大学,一个正在上高中,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刚五十出头的曲哈尼根在出差时却死在了距家千余里之外的一家宾馆里。
当得知这噩耗时,尼古玛诗一下瘫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样的大哭起来。在家人和亲友的劝解和安慰下,她才振作精神去看那个承诺要背她一辈子的那个人。
当他们辗转来到千里之外的那家宾馆时已是曲哈尼根死去的第二天下午了,曲哈尼根的尸体已被同行的同事送到当地的殡仪馆冷冻室了。
当尼古玛诗揭开面罩,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已冷冻了近两天的曲哈尼根的尸体面部却还有些红润,尼古玛诗狠狠在他胸前拍打了一下,哭诉着:“你不是说过背我一辈子吗?”
这时,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已死去两天的曲哈尼根左眼角滚出了一滴泪水,嘴里喷出了一口黑黑的血块,刚才有些红润的脸瞬间煞白。
这是有多爱、多不舍才会把最后一滴泪留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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