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陈先生《柳如是别传》第三章,先生谈及所引用资料,有王沄王胜时之《虞山竹枝词》十四首。检《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王沄条,柯愈春先生亦言及此诗,惟排版者手误,作四首,柯先生对此诗之评价曰:极谤柳如是,讳其师陈子龙与柳交往事迹。王诗网搜皆无,录之。
章台十五唤卿卿,素影争怜飞絮轻。白舫青帘随意住,澹云微雨最含情。
河东女史善寻芳,放诞烛流独擅场。文选每吟十九首,法书临得十三行。
鄂君绣被狎同舟,并蒂芙蓉露未收。莫怪新诗刻烛敏,捉刀人已在床头。
冶服轻靴折角巾,到门错认掷车人。胡然一入维摩室,散出空花天女身。
玉堂金屋好藏春,新筑朱楼拟上真。举止曾无羞涩态,何妨婢子作夫人。
尚书曳履上容台,燕喜南都绮席开。闪烁珠帘光不定,双鬟捧出问郎来。
早见降幡出九关,皤然宗伯领朝班。白门杨柳犹堪折,秃发偏宜对绿鬟。
十载黄扉事渺茫,重天瞻阙望思光。凤凰池上无人问,依旧当年老侍郎。
梦到华胥异昔时,觉来犹幸夕阳迟。虎丘石上无名氏,便是虞山有道碑。
河梁录别久成尘,特倩香奁品藻新。云汉在天光奕奕,列朝新见旧词臣。
阿难毁体便龙钟,大幻婆毗瞥地逢。何事阳秋书法异,览揆犹自纪神宗。
远山初展理金徽,秘府图书满绣帷。巫雨忽来雷伯怒,一朝化作绛云飞。
芙蓉庄上柳如绵,秋水盈盈隐画船。静夜秃鹫啼露冷,文鸳常遂野鸥眠。
阳台云散雨随波,白首红颜奈若何。燕子楼中新句少,蘼芜山下故人多。
此十四首,某亦初次抄录,的确是柯先生所言“极谤”,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兴灾乐祸。其他不在笺释,最后一句,“蘼芜山下故人多”者,取无名氏之“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句,此时大概河东君已经自尽,王沄犹不忘踩上一脚,歹毒也。
牧斋以匹嫡之礼求娶河东君,原是不让他人独美,抱着玩笑的心态而为之。不料娶回家中,此女子不仅文采超人,即便是见识,不下须眉。黄毓琪案,河东君出力甚大,牧斋方才以嫡妻待之。其河东君者,名副其实也。赵烈文《能静居日记》,称呼乃妻邓嘉祥南阳君,是真正作为嫡妻对待,乃其亡故,碑文亦大为赞赏。反观河东君,牧斋在世,犹无人置喙,一旦故去,乃弟子都要欺负河东君也。叹叹。
电视剧《大宅门》导演兼编剧郭宝昌去世,为他默哀三分钟。此前看到他的访谈录,提及乃养父之妾者,有从良之妓也,既是电视剧中杨九红之原型。然而。非是剧中所演之飞扬跋扈,只是独自生活在偏僻小屋中,他人提及,满脸不屑,张口闭口就是“婊子”,其悲哀可见也。如此看来,关盼盼之命运,就是柳如是、杨九红之命运也。
这种把人打倒在泥水中,踏上一脚,还恨恨地痛骂一句,就是彼时女子之命运。无论称呼何种君,皆是日本鬼子杀人之前地鞠躬抱歉。
太祖之言:六亿人民,不斗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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