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多年前,胡六13岁时父母双亡,年少的胡六只得跟着哥嫂过。胡六的大伯和叔叔家孩子不少,胡六在堂兄弟中排行老六,所以村里人都喊他胡六,至于他的大名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大伯叔叔、堂兄堂弟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愿意帮他的,大概是因为他还有个更亲近的人,那就是他的哥哥。可哥哥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胡六只得辍学回家,到生产队混点工分,在哥哥家吃口饭。
哥哥家也不好呆。嫂子动不动摔摔打打,指桑骂槐:“自己都吃不上呢,又多了个吃闲饭的!”
胡六在哥哥家里,既不想看嫂子脸色,也不想干家务活儿,除了吃饭,除了在外面疯,其他时间就把自己关在老屋里。父母留下的6间老屋,很破旧但院落很大,胡六年少且懒惰,从不清理,所以满院子都是树木杂草,常有野猫、野狗、黄鼠狼等小动物出没,也成了各种鸟儿、蜂蝶的乐园。大白天一脚踏进院子,都感觉阴森森的。到了晚上,即便有一点小动静,也叫人毛骨悚然,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胡六不怕,能有这么个属于自己的天地,他非常满意。他才不相信有什么鬼呀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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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六打小就爱唱。平常除了跟着广播唱,饭前饭后、走着坐着也唱,每天到生产队出工干活,嘴里更是停不下。他会唱的歌曲很多,有《社员都是向阳花》、《歌唱祖国》、《大刀进行曲》,还有《我们走在大路上》、《地道战》、《红星照我去战斗》等,很多很多。
在哥嫂家里,胡六一般是不唱的,只有在小侄子缠着他、让他教唱歌的时候,才会唱几句,才会在哥哥家里多呆一会儿。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一个教一个学,倒也省下哥嫂不少功夫,所以嫂子虽然讨厌胡六,这个时候倒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出工到了田里,胡六嘴里更是不闲着,不光是唱歌,还动不动就挥动锄头,来一段京剧样板戏。
“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来到深山要消灭反动派,……”那稚嫩的童声,夸张的动作,让几十个社员忍不住鼓掌喝彩,直笑得前仰后合。
“胡六,再来一段《智斗》!”刚刚高中毕业的山子点的是京剧《沙家浜》里的一个唱段。
“胡六,唱一段‘小铁梅’!”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声儿细细弱弱的,面带羞涩。她叫吴美丽,是大队书记吴建国的独生女儿。
胡六对大家的要求总是无条件满足,唱完一段再唱一段。对于这样一个没爹没妈的苦命孩子,农活方面没人和他攀比,就连队长也不指望他干多少活儿,大伙儿就图一个乐呵。胡六的存在,无疑给大伙儿带来了不少乐趣。
刚开始的一年里,大家每天都鼓动着胡六唱,唱一首再唱一首。唱的人唱不够,听的人也总听不够。只要有胡六在,气氛就不一样,干起活来也不觉得累。
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可能是听太多都听腻了,也可能是胡六到了变声期的缘故,唱出来那声音就像敲破锣,还有点像杀猪声,刺耳又难听。再后来,只要胡六一张口,就立马遭到一片抗议,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意见更大。
“胡六唱的歌比哭还难听!”这是柱子他妈的评价。
“他要再唱咱们就不干活了,回家!”人称小辣椒的小丫头莲花随声附和。
只有吴美丽,一如既往地喜欢听胡六唱歌,她觉得胡六的歌好听,大伙儿集体封杀胡六是不公平的,对此表示强烈抗议。
可惜孤掌难鸣,无济于事,吴美丽的话未被大伙儿采纳,胡六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队长一看,就这样让孩子憋着不唱也不是个事呀,经过反复考虑,他在全体社员会上宣布:
“从现在起,别人干活的时候,胡六可以去捕蚂蚱、掏鸟蛋、摸鱼捞虾,工分照开。胡六要保证做到,既不能让大伙儿听见他唱歌,也不能跑太远了,保证随叫随到,一起收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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