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安详的去了,给豁口子村人带来了无限的遗憾。他去世的第二天,村民自发的来到了焦家的客厅。一切客套寒暄之后,人们直截了当的表明要给老人办最体面的丧事。老人生活一向简朴,焦家的后人想遵循老人一贯的生活方式将老人的丧事从简。
但是在村里人的强烈要求之下,有一条提议老人的后人没有推辞,那就是村人自发的凑钱给老人请南安县内最具盛名的道士。
老人出葬的那天,几百人浩浩荡荡地从祠堂跟着老人的灵柩上山。一路上哀乐和鸣,沿途抛撒的冥纸厚厚的铺满了整条送葬的大道。在道士的安排下,入葬繁琐的程序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傍晚,老人才真正体面的入土为安。
按照豁口子村的规矩,死者的后人应该留道士一块吃晚饭。这顿饭既是死者亲属表达哀痛的方式,也是借机酬谢做法事的道人。承办法事的这个人在南安素有活神仙的美誉,是南安城最具盛名的道士。
每逢庙会和祭祀活动人们总是争相邀请他,人们往往以邀请到他作为一种无上的光荣。晚饭过后,道士郑重其事的对在场的乡亲说了一席话。
人们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话是“大难出大将,大水出人才”。人们满腹疑问希望道士能够对这番话做细致的解释,道士摇摇头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尽管不知道这一年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在人们的心中这一年早已经成为了特殊的一年。
直到六月初,一场大雨伴随着洪水“惠顾”豁口子村的时候,人们对道士那番话的疑惑才解开了大半。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洪水,猩红的河水肆虐了大半个豁口子村。
洪水经过的地方,早已经见不到河床,河道附近的稻田早被洪水淹没的像一片汪洋大海。在海的两边,都分布着零星的住宅,像是两座遥遥相对的孤岛一般。豁口子村两岸的人们过不去对岸,因为在洪水过后所有的木板桥都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了河边几棵冒出柔弱树梢的柳树。
洪水一直持续了五天才止住,所幸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损失。相反,它却给豁口子村的人们带来了它的见面礼。洪水过后的小水潭里,挣扎着一条又一条的大鱼。河流拐角的地方,汇集着大大小小的枯木枝,这些不费气力得来的树枝稍微晾干就可以入灶,非常省事。
河水退去了,人们也开始从家里走出来捞鱼、捡树枝。渐渐地,人们又清闲下来了。在当时的农村就是这样,人们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欲望。在需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他们最享受的事情就是拉家常扯闲天。
因而在豁口子村里,虽然学富五车的人几乎没有,但能说会道的却随处可见。人们从四月反常的热天聊到焦老爷子的去世,又从焦老爷子去世说道这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水。人们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某种联系,他们又想起了道士的话“大难出大将,大水出人才”。
很显然,大水是已经灵验了,难道豁口子村真的要出人才了吗。人们在心里默默盘算这一年在南安城里读高三的几个年轻人,但是他们在这些人中并没有找到一丝有出息的征兆。他们和豁口子村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即使到了大一点的地方依旧难以摆脱豁口子村人的那种拘谨。他们甚至和自己的父辈一样,说出的普通话依然带着豁口子村的那种音腔。
当然疑惑归疑惑,人们对那个活神仙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他们好奇的是在这些人中,那个人才会成为道士预言的人才呢。好像谁都是,又好像谁都不是。
也许未来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确定吧,对于未来圣人可以洞察一切,而大部分普通人只是对它存有一丝的好奇。未来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总是神秘的,人们想要知道些什么,但是在时机还未到的时候答案总是不会出现。
这种对未来好奇而引发的猜测也一直成为人们乐衷于谈论的话题,而有些错误的或是不那么准确的猜测总是在时间的一锤定音之下消失匿迹或者被人当作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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