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叶雅群开心惊喜，王晓晗拘谨迟疑
第46章：王晓晗心有余悸，叶雅群敢做敢为
下午叶雅群来到机加车间主任办公室与邢主任刘调度了解王晓晗，刘世杰说：“小伙子没的说，这车间的床子没有他不会使的，那台新进的卧式镗床就是他试操作的。”
邢主任说：“人家有文化，能看懂理论书，又肯钻研，可以这么说在机械加工这方面厂里没人比他强。”
叶雅群听了一愣，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邢主任你是机加车间的大拿呢？”
邢福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快别说了，什么大拿，咱那就是一手活，没有高山不显洼地，跟人家小王一比咱啥也不算了。”自从王晓晗用外定心法救活缸盖后邢福星对他才真正的佩服起来。
“噢，”叶雅群意外地噢了一声。
刘世杰说：“人家原来就是技术科的技术员嘛。”
叶雅群不解地问：“那他现在怎么会在这？”
邢福星说：“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他父亲文革初被红卫兵打死了？”
叶雅群这会儿才想起来：“噢，对，王闻道是他父亲。”
刘世杰说：“咳，可惜他父亲六六年出事把他给毁了，不然的话不要说当个车间主任就是当个主持技术的副厂长都够格！”说罢直摇头。
邢福星说：“自打他父亲出了事他就被厂专案组撵到了清扫队，车间人手不够使，去年是我俩硬把他给要来的，年底才正式调过来。”
叶雅群问：“清扫队？清扫队都是些什么人？”
邢福星说：“什么人？不是右派反革命就是土匪伪满警察，年轻的就他一个。”
“他父亲有事是他父亲，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至于与这些人为伍吧？”
刘世杰说：“谁不说是呢，就算不能在技术科，当个工人总可以吧？怪就怪这小子太犟，就是不写揭发他父亲的材料，也不表示跟家里断绝关系。”
听到这叶雅群心中大动，想起四年前也有人逼她写揭发父亲的反动言行，逼她表态与家庭决裂。那时她也是坚决不从，顶住压力直到父亲重新站起来。
她知道大多数人是顶不住重压的，尽管是内心不情愿但迫于形势压力应景材料还是要写的。王晓晗能不低这个头需要多大的勇气？这跟自己多么相似！仅这一点就让她佩服，就是知己，就值得接近。
于是她便对邢福星说：“邢主任，既然王晓晗技术全面又懂得金属切削理论，那我跟他实习你看行不行？”
她原以为邢主任听了她的要求得吃惊，然后立马表示反对。出乎意料的是邢主任笑了：“这算什么大事，有什么行不行的，他又不是反革命，就算是反革命有一技之长的该用还是得用，行，来吧。”
叶雅群说：“邢主任，你看我还用跟陈书记打个招呼吗？”
“不用，行政上的事我说了就算，他要是有看法的话我和他解释，我就跟他说是我分配的。”
不敢当厂革委会副主任的邢福星汤大眼没把他放在眼里，对技术一窍不通的车间党支部书记陈胜望邢福星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上午叶雅群一进车间王晓晗就认出她来了，啊，听人议论说厂里分来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原来是她！他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分别八年后又见到她，难过的是自己的父亲不但死了还成了反革命而她的父亲仍是市里的高官，政治地位如此悬殊她还能愿意理我这个同桌吗？洗手池边叶雅群欢快的笑语使他得到不小的安慰，不过她能跟自己实习还是让他大感意外。听完主任介绍，他一脸茫然地说：“这，这，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把你知道的讲给叶技术员就行，啊，就这样。”
看着主任走了，过了好一会王晓晗才缓过神来。
叶雅群微笑着说：“王师傅，我是来向你学习的，看你那表情似乎不大欢迎？”
王晓晗不安地说：“雅群，能见到你我真的是很高兴。快别叫什么师傅，我当不起。至于欢迎不欢迎我想你应当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人会觉得我没这个资格。”
“跟你实习你有些意外？”
“现在我虽然是正式工人可我还是另册上的人，哪有资格带实习生？你来这跟我实习我当然会感到意外。”
“有些人看你是另册，可你自己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另册。”
几句话后，看到叶雅群自信的样子。王晓晗逐渐恢复了平静，说：“你说得对，我当然没把自己当另册，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钻研技术了。叶雅群，有句话我终于有机会当面和你说了，现在不说我恐怕明天有人会把你调走，你知道咱们毕业那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看着你有多后悔？”
叶雅群明亮的大眼睛盯着王晓晗问：“后什么悔？”
王晓晗笑道：“后悔咱俩同桌时和你说的话太少了，想当初是我做得不对，现在回想起来那可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八年后他终于有机会向同桌道歉了。
一句话说得叶雅群激动起来：“王晓晗，我当时的感觉跟你一样啊。其实到你这来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你不知道我见了你有多高兴。”
中学男女同学毕业七八年后再见面说的一般都是真心话，等结婚生子后的话就没准了，说的大都是假话戏言。
王晓晗问：“你提出来他们就同意了？”
叶雅群说：“你的情况邢主任都告诉我了，我觉得没什么，就问他跟你学行不行，他倒是爽快，一点也没犹豫就说行，看得出来他挺佩服你的。”
王晓晗不禁笑了说：“你应当问可不可以，不要问行不行。”
“为啥？”
王晓晗小声说：“告诉你吧，邢主任和刘调度都有外号，而且外号都挺怪，刘调度的外号叫盐花，邢主任的外号就叫行不行。”
“怎么起这么个外号？”
“唔，等有时间我详细地讲给你听。”
王晓晗说得没错，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是少年时代。少年时代最少等级观念，情窦初开的少年感情最纯真；少年时代对未来充满幻想充满期待，因此少年时代最值得回忆。
在按家庭出身人分等级的那个年代，阶级斗争观念抑制了绝大多数人对人性中正常感情的流露。但他俩似乎是个例外，一个是对自己黑五类身份的不认同，一个是对自己高干家庭的不看重。俩人都是当时的另类，所以在常人看来他俩的行为就变得不可理解，变得有些刺眼。
邢主任、叶雅群和王晓晗站在一起说话立刻引起了工人们的关注。
大潘捅了一下万有德说：“诶，万师傅，你看，主任把那个女大学生领到王晓晗那去了。”
小潘说：“怪了，莫不是安排跟他学？”
潘胜利笑了，说：“那应当跟谁学？跟你？”“别别，别瞎说，也许他们是说别的事。”
这时别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议论：
“不像是说别的事，你看，主任走了她还在那。”
“你看呐，姓王那小子笑了。”
“哼，打他进车间我就没见他笑过。”
“看来还真是跟他学，奇怪？”
“等一会儿主任过来咱问问这是谁安排的？”
万有德说：“我说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谁安排的管你们个屁事？快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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