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忆(下)
“来，寒哥，抽根烟。”男孩子殷勤的递过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来。我犹豫着接了，拿在手里把玩，却并不吸。姑且先不说我对吸烟比较反感——我只是反感吸烟，而不反感吸烟的人。别人吸不吸我管不着，但我自己是不吸的，并且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而且，我们这些在外面闹腾的人，对于别人递过来的烟是抱着很谨慎的态度的——因为递过来的烟不见得单纯是烟，其中不一定有什么……尤其是这种场所，就更难说了。所以我犹豫着。也许是被这帮人的热情搞得有点迷糊，也许是我当时年纪小。反正不管怎么，我是很顺手的接了。若是递烟的时候我就摆手说不吸，虽然拒绝的生硬了点，却不会有后来的尴尬。那时的我哪想到那么多，于是烟拿到手里后开始后悔并头疼，似乎接过来不吸更不好。“我……不会吸烟。”我很尴尬的挤出这么一句。“咳，这有什么难的呀！寒哥，你看我。”递烟的男孩子仰面吐出一个烟圈：“吸烟不用学，试试。”他诚恳而热情的望着我。我低头望着手里的烟，又看看他们，不说也不动。
“来，给我。”我对面的那个女孩子说。我以为她了解我的为难，把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刚想谢她。谁料她用舌尖舔了一下过滤嘴的封边，熟练的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又递还给我：“喏。”
我看着燃烧的烟发愣，站在那里尴尬。这么一来，我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她两只手指夹着烟向我递过来，眼睛望着我慢慢有了笑意。她周围的人开始吹口哨起哄，要我接烟。我额头上微微出了汗，从未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况，我不知如何是好。
“若寒！”有声音在后面叫我。我回过头来，如遇大赦！是嫂子。一刻的轻松后我又重新紧张起来。看到她的瞬间感觉自己是遇到了救兵，不过这种情况属实很为难。我腾的一下燃起的希望火苗又渐渐低了下去。回过头去，那女孩仍然举着烟望着我们。
嫂子看了看我，看了看她。然后又看向我，眼睛里似笑非笑：“若寒！我给你的烟你都不吸，跑来拿别人烟吸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啊！你不是说你不吸烟的吗？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准则都没有！”嫂子娇嗔地说。她又转向那女孩：“对不起了啊，我们若寒不吸烟，这烟我帮他收了，算是领你的意思。”嫂子在那女孩有点愣神的功夫轻轻巧巧的把烟拿了过来，在唇边比了一下，跟那女孩挥了挥手：“那边人找他有话说，我们先过去了啊！”嫂子笑眯眯的把话说得很是周全。那女孩刚缓过神来只好也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事。就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以后一起玩。”嫂子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拉过我转身离开。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到柜台旁边，小金哥有些诧异的问我：“怎么去那么半天？也不回头跟这边打个招呼。”
我有些尴尬，光顾着窘了，哪还顾得上看这边，何况看也不一定能看见。
“他呀！被人调戏了。”嫂子看着我笑。我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更觉得尴尬。我求饶的看向嫂子，她转过头去要冰柠檬水。
“哈！有这事。”小金哥望着我笑，冲那边抬了抬下巴：“那姑娘吧。”
我尴尬地转过身来要可乐喝，装作没听见。眼角余光瞟到小金哥戏谑的看着我笑，我头就更低了，恨不得压根这天没来过这里。
“是！咱们小寒长得帅。”嫂子大大方方地说。
“嫂子，你就别说了。”我快要崩溃了。
小金哥和嫂子哈哈大笑。
现在想起这些来，我自己也不禁微微笑，反倒觉得当时比较温馨了。
我们就是这样玩闹的一些人，似乎总往边缘地带跑着，却又不肯踏上那条边界线，更不想过去。看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我们，其实骨子里还是挺严肃的，我想。
认识的人是在无形中越来越多的，我们跑出去玩的地方也越来越远。很偶然的一个机会——还是该说是偶然中的必然呢？我们认识了刘叔。
似乎在我第一次见到刘叔之前，小金哥就和刘叔认识似的，其中的关系我也说不清，也没问过。我这人的一个习惯就是：不好多问。何况，我们这些人接触的东西中有一些，你不想碰的话，还是不知道为好。我隐隐感觉到这点，并且联想到古龙在小说里写过的一句话：知道越多的人，死的往往也越快。很多事，明明我应该会接触到，应该会知道的，可是我偏偏却不知道。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回想起来，也许有些事是小金哥有意无意的避免了让我接触。他时常会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对我说：“小寒，回去读书吧。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爱读书的人。”如是劝我，我依然懵懵懂懂的跟着他到处去跑，也不怎么将这话放在心上。很多事，朋友们会顺理成章的叫上我一起。而有些时候，小金哥会说：他不用去了。他总是说：“小寒身上有一股书卷气，他和我们不一样。”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很多很多……其实当时托小金哥的福，他确实很照顾我。也许是年纪小吧，当时怎么没感觉到呢。也不知道谢他，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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