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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妈妈这一脉的,说话都很有特点,有时候很幽默,有时候又像刀子一样利。
刚入冬的时候,我三姨脑瘤挨了一年,人瘦成一把骨头,撒手走了。
三姨下地后,去我小舅家短聚。
初冬的傍晚,凉而不寒,大家围一圈,闲拉呱。
说三姨刚走那晚在买棺材的问题上,三姨的女儿和三姨夫观点分歧,大吵一架,三姨夫起身撂下“有种你去棺材铺买一对,刚好把我也埋了!”这句愤然冲进了夜色里。
一会儿小舅妈说三姨摆在灵柩前的那照片啥时候照的,笑得可真好看,像花一样。小舅说,那是她四十岁时候拍的,20年了。
我妈,我大姨,纷纷唏嘘说赶紧去拍照吧,看三姨以前拍的年轻又漂亮,现在留着用多好。小舅母泼过来一盆冷水“好了,即使你们今天就去拍,也早已不是四十岁的年纪了,也不年轻漂亮了……”
一会儿又说到打电话的这个事情上了。我妈说平常怎么回事,晚上想打电话给我大姨说说话,一次都没打通过,总无人接听。我大姨诡秘一笑“晚上打电话,你是找不到我!天天晚上去邻居家打斗地主,她们三缺一,我经常饭吃一半抱着煎饼就被她们架去了,有时候打到半夜才回家。”
接着我小舅吹牛说他骑电瓶车技术高,都能超过小汽车,我妈不服气,说她骑电瓶车曾经全村第一。只不过说完有些黯然,说那是曾经,现在不了。因为有次出了个事故。
“我有次骑车掉沟里去了,拐弯太猛了,速度又快,一下就下去了,好在快到水面的时候,我拐了一个方向,哎呀我真聪明,不然就得下水了。不过下水了,我也不怕,我小时候在稻田里混得久,咋样游泳都会。后来别人帮我把车子拉上来,车子也没事。打那以后,我就不骑这么快了。我后来听人说,我掉下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站在岸上给我拍照呢。”
然后我小舅又说起了遥远的事情,说到我外公去世的时候了。我小舅说他和我大姨夫两人去镇上给外公买棺材,大姨夫内急,好不容易找个厕所还有个人跟他抢。我大姨夫跟那人说让他先上,家里有急事,结果那人不愿意抢进去了,嘴里咕哝“我们家更有急事哩”。我大姨夫看着他先进去干瞪眼“俺家有急事是家里死了一口人,你家更有急事是死两口人吗?”
最后说到一个堂舅。我大姨和他有矛盾有目共睹。源头是生产队刚分单干那会,“他人品不好,地刚分好那天,他就有意做记号占我家的地边子。我到现在都不给他说话,从分单干到现在!”我大姨气鼓鼓地说。
末了,舅舅给我们搬出来两袋自己种的大米,说是很好吃的米,我大姨看着两口袋米不一样多,就问“这娘俩谁要多的谁要少的呢?”,舅舅答到“让她娘俩打,谁打赢谁要多的!”
这就是,跟我大姨她们拉呱一下午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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