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和绅士 | 来源:发表于2016-12-25 21:10 被阅读0次

    “现在怎么办?”我喘着粗气望向魏正文。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怎么知道。”

    “事情现在搞大了,你得负责!”我对他怒目而视。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叫他出来,他会死吗?!”

    “是谁说出了事情自己担着的?!”

    魏正文狠狠地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刘诚阳,这事我们都跑不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看着海边灯塔上发出的光,不知如何是好。

    魏正文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打了我一拳。

    我怒从心起,猛地推了一下他,将他瘦小的身子推出了好几米远。

    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逃吧。”

    我沉默,算是应诺。

    魏正文是我初中认识的朋友,他小学的时候留过两次级,成绩一塌糊涂,属于那种在老师眼中鬼都嫌的学生。

    后来我在初中与他相识,我也是坏学生一名,成天抽烟打架,顶撞老师,魏正文听到我的“名号”后就主动与我结识,我跟他兴趣相投,是真正的交心朋友,于是那段时间整天跟他厮混在一起。

    之后他不学了,就去混社会去了,但是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因为他不在了,我被父母老师督促着学习,最后也浑浑噩噩的考上了市里的一所二流高中。

    前几天他来找我,要跟我借钱。那时候我正在晚自习,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

    他站在学校围墙外,我看到他,说:“怎么?在社会上混的不好?来求助我这个穷学生了?”

    “出来说,有点小麻烦。”

    我看不清他的脸,不好说什么,便找了个借口骗过门卫出了校门。

    “饿不饿?”他问我。

    “有点。”

    他随便找了校外一家餐馆,要了两盘白菜饺子,刚坐下,就开口说:“能不能借我一万块?”

    我一个趔趄:“什么?!一万块?你逗我呢吧?”

    “你摊上什么事了?”

    他压低了声音:“吸毒,高利贷,欠人五万多,债主在催,下个月给不了,就剁我的手。”

    他把袖子一捋,我看见了他手臂上的针眼和脓肿。这是静脉注射毒品的表现。

    我吸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

    “半年前,其实也不稀奇,只是尝试了一下。”他打断我的话,说。

    “我到哪里帮你弄到这么多钱啊?”

    “我想想办法。”他说。

    这时候饺子上来了,他一口也没吃,全都给我吃了。

    我吃完,他说:“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你有个朋友家里很有钱吗,他有什么好处都和你分享是吧?”

    “嗯,所以你想?”

    “你把他约到海边那个废弃医院的天台上,我躲在一楼,他来了我就恐吓你们,逼他给钱。”

    “这可是犯罪的!我做不来。”

    “你只要把他约出来就可以了,不用你什么事,你只要假装给我钱就行了,其余的就交给我,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担着。”

    他顿了顿,又说:“他家有钱,对于这一万块,根本就是小事吧,你跟他玩的好,如果他为你着想,他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我直接找他借不就行了。”我刚想说,但是出于不现实,就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你只是把他约出来而已。他也不会怪罪你的,要怪也只是怪我。”他又强调了一遍。

    我看向他,可以看到他眼里兴奋的光。

    “你难道真的想看我被剁手吗?”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你回去想想吧。”

    出了餐馆,他再三嘱咐要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没有回教室继续上晚自习,径直回了家,躺在床上,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帮他。

    周五晚上他把我带到他租房子的地方,七拐八拐才到。他的宿舍十分破旧,可怜巴巴的只有二十平米左右,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旧柜子和一张旧书桌。

    地上全是瓜子壳方便面调料包等垃圾,书桌上有一本皱了角掉了封面的《白夜行》,桌肚底下有两个啤酒箱子,里面没喝完的喝完的啤酒混在一起,夹缝里还有两三个注射器——用来注射毒品。

    我惊讶:“你是怎么过的?”

    “习惯就好。”他面无表情。

    他邀我坐到他唯一干净的床上,他顺便也躺在了床上,说:“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我出去打工了,只有你到现在还在上学。”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KTV服务员,你也知道,这种场所,干净的人本来就不多。”

    他间接的说出了他吸毒的原因。

    “我住的地方后面就是海边,离那个废弃医院不算远。”他又说。

    “明天夜里你就把他约出来吧。”

    “嗯。”我心里有些不自在。

    晚上他早早地睡了,我睡不着,出了门中午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卖部,夜很深了,将近两点,我买了一包烟,两袋豆干,一瓶啤酒。我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台阶上,就着吃了起来。

    今年夏天异常炎热,已经深夜,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凉爽。我脱下汗衫,看着路灯上飞舞的蛾子,有些烦躁,抽出一支烟,点燃,刚入口却被呛住了,从初中开始抽烟到现在第一次抽烟被呛住。我索性不抽了,扔掉才抽一口的烟,继续吃着豆干,然后把垃圾统统扔在了地上。打瞌睡的老板娘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然后听到了她的叫骂声。

    我觉得无趣,回到了宿舍,在床边坐了一宿。

    第二天上午他出了门,回来时带来了一把水果刀。

    我说:“你打算用这个?”

    “嗯。”

    “他应该很好多对付吧?”他问我说。

    “嗯,小胖子一个,胆小怕事的主。”

    他点点头。

    下午我给那个富二代打了电话,富二代叫冯义,老实人。我说:“冯义,六点来海边玩,带上你的八千块的相机,陪我拍几张照片。”

    冯义是爽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又去那家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四包豆干,一瓶白酒,打算等冯义来一起吃。付钱的时候我故意低下头不让老板娘看到我,但她只顾着结账,也从未看过我一眼。

    魏正文已经在一楼藏好了,已经六点过十分了,冯义还没有来,我心里有些不安,我多么希望他不要来,我刚准备走的时候有人在我身后喊了一声“刘诚阳”,我回头看去,是冯义,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说:“刘诚阳,早就到了啊?”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走啊,别愣着,去滩上玩。”

    说着他拉着我跳入了浅海里。

    我们坐在海滩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他的单反,对着我一顿狂拍,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也不怕,直接在海滩上打起滚来,笑的十分开心。我拿出在小卖部买的零食与酒,与他分享。

    我失神地看着夕阳,想着如何将他带到天台,回头想吃些豆干,却发现早已被冯义吃完,连酒也被他喝光了。而他,醉意上头,躺在沙地里。

    我突然想到了借口,对他说:“冯义,你喝醉了,咱们去天台上吹吹风。”

    他含糊着,我把他扶着带上了天台。

    在天台上,我对冯义说:“冯义,你看今天的灯塔多美啊。”他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灯塔,说:“还不如太阳明亮。”

    这时候和安排的一样,魏正文上来了,他掏出刀子,揪着喝的烂醉的冯义的领子,刚要威胁,冯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在天台上与魏正文搏斗起来。我假装过去帮冯义,魏正文用刀子把冯义逼到天台角落,冯义脚下一个踉跄,从天台上跌了下去。

    “咚”地一声巨响,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魏正文愣住了,我连忙从天台看下去,却发现冯义一动也不动了。

    我们跑到一楼,走到了冯义的尸体旁边,两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逃吧。”魏正文挤出两个字。

    我颤颤巍巍地拿起冯义胸前的单反,看着里面他和我的合照,心想着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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