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汤

文/阿关

千张+粉丝+豆饼+几片牛肉+飘香辣椒油

牛肉汤这种常见的美食在全国各个地方都有的卖，但唯独有一个地方的牛肉汤让我回味无穷，那就是淮南，安徽中部的一个小城市。城市不大，只有两三百万人口，而且布局散乱，城市也不美，到处洋溢着煤炭的粉尘味道（记忆中的淮南）。这里的街头小巷，随处可见牛肉汤店的身影，千张+粉丝+豆饼+几片牛肉+飘香辣椒油成就了淮南的城市名片，家喻户晓，也是我们这些外地人对淮南最深刻的印象。

离开十几年，始终对这里的牛肉汤念念不忘。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牛肉汤的确不错，但更多的原因在于我曾经在这里肆意挥洒了四年的青春。我的大学时光是在这个煤城度过的。

前两天大学同学聚会，离开十五年后，我们又相聚在了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四下寻找牛肉汤店，一群人特意到东门对面的马路边去找寻原先经常去喝牛肉汤的那个铺面，但已经找寻不到了。据说，那对老夫妻年龄大了，已经回去养老了。其实，因为校区搬迁，连东门外的那些小吃店也已经关门了不少。

原先的那个牛肉汤店找不到，但牛肉汤不能不喝。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香气四溢，那里熬着大骨头，配上烤成焦黄的烧饼，再加上半勺红红的辣油，能把多年的馋虫从腹中勾出。喝了一碗不够尽兴，还可以免费续汤，那个滋味可以在肚子里六道轮回。于是乎早上是牛肉汤加烧饼，中午喝酒的下酒菜也要点上一锅，到了晚上夜宵，牛肉汤自然也是必点之一，配上啤酒，三五个人一坐就是到半夜。

聚会的两天，我们这群从全国各地飞回来的同学就和这淮南的牛肉汤别上劲了，非要一次性的喝个够。从兰州回来的常立石临上飞机前又专程跑到牛肉汤店再去喝上一碗，福建来的两位同学把牛肉汤喝完，嘴巴都不舍得擦，就带着满嘴的牛油沫踏上了回家的飞机。不知道再能喝上这淮南的牛肉汤了，味道是不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去。其实，我知道，他们喝的是牛肉汤，但更多的是四年的大学念想。

牛肉汤哪里都有，但母校不是哪里都有，淮南牛肉汤在全国都有连锁，我所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一家，我经常去喝，虽然没有那么地道，总算能解解想念母校的念头。况且淮南的牛肉汤和淮南牛肉汤在我们的眼里真的是很不一样。大家尝了许多家店，有高档的连锁，也有街边的地摊，但几乎都认为没有了当年的味道。真的是味道变了吗？也不尽然吧。周明强说的好，实际上我们上学的时候，没有钱去高档酒店去喝牛肉汤，当初尝的就是这街边味道，特别是东门外那对老人家做的那个味道。

东门外的牛肉汤店没了，其实我们的校园也马上就要没有了。这里被置换给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校园里已经是荒草遍地，废墟堆积。也就是再不回来看看，这记忆中的象牙塔就要崩塌了。分别十五年后，我们又从各地飞奔而回。宿舍楼的废址上，齐腰的野草让人唏嘘不已，二食堂前破碎的玻璃窗还依稀可以想见当年的欢声笑语。这里即将成为历史，这里已经成为历史，存在的象牙塔只能在记忆中随着时间而慢慢湮灭。对于淮南原先有两个念想，一个校园一个牛肉汤，现在只剩下牛肉汤了。我更加理解为什么上飞机了林超杰还说，我不舍得擦去嘴上的牛油沫了。

花子说，没来之前一肚子的话想给大家说，见到大家和十几年前一样，几乎都没有变化，就什么话都没有了。程学智还是那个程学智，常立石还是那个常立石，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在踏上归途的时候，怎么又是一肚子的话想说给同学们听。这人啊，真是怪了。蔡明说，最幸福的事就是大家基本没有变化，还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娃。常立石说，晚上吃点夜宵喝点啤酒，明天就回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大家不喝不要后悔。于是晚上一帮人从酒桌下来又拉去KTV鬼哭狼嚎再次喝酒，凌晨两点多回到酒店还不尽兴。再度出发到通宵营业的牛肉汤店点上几碗牛肉汤，叫上几瓶啤酒。

我突然想到大学毕业大家各奔东西的那个场景，一个个抱头痛哭，临行前的那个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表白了多少人，有人悄悄地离开，有人相拥着上了火车。望着远去的轰隆隆的绿皮车，我们忍不住再次落泪。那个时候都说好了，以后要多相聚。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真正能常相聚的只有工作单位比较近的几个人。实际上，找遍同学录，都几乎找不到几个在一个城市的人。来自全国各地的兄弟姐妹，都又飞到了全国各地。能见一面，聊上几句，除了像刘国涛那样经常出差的人，我们这些几乎常年不出门，真的是太难了。李商隐说，相见时难别亦难，真的是啊，从学校毕业后，大家都有了太多的羁绊，再也不能肆意挥洒自己，又怎能想见就见呢！

哎，一碗牛肉汤写了个半个上午，几次落泪！还是用花子的话结束吧，想念你们，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