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

作者: 风吹过我知道 | 来源:发表于2022-03-30 17:22 被阅读0次

    曼珠沙华在人间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叫做石蒜,这种花绽放的时候是没有叶子的,在花落的时候叶片就开始生长。

    在地狱也有这种花,不过它叫做彼岸花,它的花语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这两种花相似,但是地狱里的彼岸花能让人产生幻象。传说地狱的彼岸花只在奈何桥两岸,一边花开,一边叶盛。每一个前往投胎的人经过彼岸花海的时候会产生幻象回顾自己过往的这一生或是观望未来会发生的事,然后踏上奈何桥在不知不觉中喝下孟婆汤然后忘掉一切去重生。地狱的彼岸花海是地狱独有的风景,也是世间万物这一生最后的美景。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个人在小溪边玩着,躺在地上望着天上千变万化的云彩,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这样看着看着便睡着了。直到太阳缓缓落下远远的好像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男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西边那晚霞以及有点昏暗的天空,赶紧坐了起来,手一摸好像摸到了什么,转头一看是一个光秃秃的红色花朵,男孩看了一眼红色的花,转头看向渐渐消失的太阳,爬起来往家跑去。

    回到家看到父母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男孩跑进家里,一位妇人端着一盆菜走到桌前并问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明天就上学了,你作业做完了吗?”

    “呃,做完了,做完了。”

    ……

    第二天男孩到了班上,习惯的走到角落,把书包一放,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管周围的人多么热闹,他却如生人勿近一般就这么坐着,忽而转头望向窗外的远方。男孩刚转来不久,之前也没有什么朋友,到了新地方更是寡言少语,好像只有窗外那辽阔的田野和天上的云彩才是他的一切。

    直到中午吃过午饭,他又回到自己位置望着窗外的风景,这种生活他已经习惯了,突然耳边传来同学的声音,这是第一次有人与他说话,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满脸通红很是惊讶。那天他有了第一个朋友。

    后来他认识了她周围的所有人,再后来他开始慢慢他认识了所有人,他拥有了好多好多朋友,也越来越健谈,半年时间过去他如换了个人一般,从最初的独自待在角落到与不同的人打闹,从寡言少语到能说会道。

    半年后再次开学,班级里就少了两个人,那个最初与他说话的人和她的朋友,虽然那个人离开了,但是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午后,那个人。

    多年以后,那个和她一起离开的朋友再次回来和他一个班级,但是她没有,在别人眼中他已经忘记了她,只是在他的书本上总会写上另一个名字。后来他还是遇见了她,在一个全县的活动里,他是和班级一起来给那个再次回来的朋友加油打气的,而她却是台上的演出者。

    时光飞逝,几年的时间里,他匆匆见过她几次,只是没能再说一句话,好像他们之间从那个午后开始,在半年之后就已经结束,再次遇见只是前世的无数次回眸罢了,如果早知两人只是相识半年,在这之后便不会再见,我想小男孩还是会在那个午后等着她吧,也会把握每一瞬间和她的时光,哪怕时光留不住,哪怕记忆随风散。只是可惜没能在她离开前好好道别。 如果可以的话:小男孩希望用后面的相遇换一次道别,如果只是相见无言,我宁愿好好道别哪怕再不相见。

    时光飞逝,小男孩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年,一个风景秀丽的下午,少年踩着点踏入了科学实验室,心里暗自窃喜着,却不知风暴来临,少年到处闲逛躲避着老师的检查,听到下课铃声,赶紧跑出门外。

    就在上课铃响之后,班主任走了进来,说道“今天班里有人丢了钱,谁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

    班里同学自然望向几个踩点进教室的人,当然也包括了少年,几个人被轮流拉进去询问,直到少年,班主任先苦口婆心劝说者“如果是你拿的,就感觉把钱拿出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少年不明所以,摇着头说不知道,紧接着老师开始分析起来,并再次进行威逼利诱,“你刚好就在他旁边,你应该知道钱放在哪里吧,如果是你你就拿出来就好了……”

    少年打死不认,倔强的脸庞撒下两行眼泪,老师见问不出什么又走进教室,并让少年好好考虑考虑。

    过了好一段时间,老师才进来继续“劝说”少年交出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就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少年抓住衣角哭成泪人的脸上只有倔强,嘴里念叨着我没有拿,我不知道。

    老师看劝说无果,吓少年道要报警来查指纹,并询问少年有没有拿过同桌的书或是铅笔袋什么的,少年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是说着我没拿,不知道,这时候另一个老师路过说放大镜也可以看到指纹,然后老师转头看向少年说“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啊,否则就要叫家长了……”

    少年仍旧嘴里嘟囔着那两句话,老师看问不出什么转头朝教室走去,过了一会老师走回教室,说“你同桌笔袋和书上就有你的指纹,而他的钱就放在笔袋里,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你在不承认就报警抓你了。”

    少年震惊的看着老师,嘴里念叨“我没有,我没有。”但是老师却满脸厌恶的朝他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少年走到教室门口,看到倒在教室门口的书包和课本,默默捡起书走进了教室,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仿佛千万双眼睛盯着,他走到座位看到歪七竖八的课桌和离得远远的一脸厌恶的同桌,只是低头清理课桌和书,趴下头低声抽泣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时候他应该被杀了无数次吧。

    再后来所有人都默认了是他偷了钱,包括后来被叫到学校的家长,包括他的老师,同学。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相信他没有,那就是他自己。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在全世界眼里你自己说没有,那是在逃避责任。

    不过还好,那时候年少,时间慢慢淡化了所有人的记忆,有些人也不愿再提起,他没有变回那个寡言少语的他,我想命运也不会这样吧,毕竟当初那人的出现就是让他摆脱寡言少语,用一生的相遇换来的一堂课可不能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碎。

    我想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少年会避开和那人同桌,会提前进入教室吧。 其实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不委屈,委屈的是全世界都不相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都会忘记,但这个伤疤却会一直陪伴少年,当然还有那个没有正确答案的结果。

    多年之后,少年又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在这里遇到了一些新的朋友,在这里他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住宿舍,在入住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就有同学兴奋的唱起了歌,虽然少年没听清唱的什么,但是旋律却是异常熟悉,刚想呼和两句就被门外的守寝老师打断。

    来到这个新地方,少年很高兴,因为这里可以不用听家里念叨,有翻墙出去买啤酒回寝室,晚上开Patty的兴奋,也有停电的晚自习剩下来的蜡烛留到半夜三更来打牌怕被抓的心惊胆战,也有半夜被抓出去喂蚊子的痛苦,也有半夜睡不着一群人躺床上说鬼故事不敢去厕所的雨夜。

    当然也有那个叫少年们帮他摘茶籽,少年们却跑去挖葛根的人,和出去摘地菜摘到下第一节晚自习才回来的同学和整晚担惊受怕的人,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窗外看着你开小差和经常要洗头发的人,上课在那看着手机笑眯眯的人,还有那个大拇指能弯到手背整天头缩着的人,还有那个既教化学又教体育却可以把化学给少年上体育的人,还有那个上课嘴里嘟嘟囔囔却听不到声音的人,还有那个说了无数次快退休的人,还有那个说给少年P毕业照的人……

    这些人给了少年快乐的三年时光,和无数次被罚站的时光,全班翘课的那天,还有那个飞奔到食堂的每一刻,还有下午打水洗澡的时光……

    好像从这里开始,少年的生活就少有的不开心,仿佛一切都没有了遗憾,可是事实生活总是有不如意,如果有机会的话少年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让那个叫我们帮忙摘茶籽,还一家家送毕业证的人还我们一个毕业狂欢。

    和那个叫我们帮忙摘地菜却担惊受怕人,上课玩手机还笑眯眯的人,那个大拇指能弯到手背的人,那个上课嘴里总是嘟嘟囔囔的人和那个总说要退休的人,说声再见。

    希望那个突然出现在窗口,经常要洗头发的人可以带完我们最后一年。

    和那个说要p毕业照的人说:咱也不是不相信你的技术啊,主要是毕业证只有一张,要不我们还是别p了,去实景拍吧,晒点就晒点吧,咱年轻不怕。

    在离开时和那个给我们上体育的化学老师见上一面,嗯,哪怕一面。

    这个满是欢乐回忆的地方,却也满是少年觉得遗憾最多的地方,其实人总是完美的生物,越是欢乐的地方越是追求完美,所以这里遗憾也最多。

    再后来啊,少年已经慢慢掌握了那个人教会他与人为善,和人做朋友。后来啊,他所遇之人皆为善人。

    直到他工作后的某一天,闲来无事,在公园草地上望着天空发呆,看着天上的云千变万化,不知不觉慢慢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候远边突然响起呼唤他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轮缓缓下降的太阳,还有那红彤彤的晚霞,他擦了擦眼,感觉手掌突然小了一些,手一摸旁边一根光秃秃的花梗,旁边还有散落的几片红色花蕊,他听到声音,像是妇人在叫他,他站起身朝声音跑去,路过湖边的时候一个小孩的身影渐渐远去。

    彼岸花本不会出现在人间,但是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天道都能缺其一,这世间又有何事不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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