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四)

作者: 听雨江南久 | 来源:发表于2020-03-08 23:07 被阅读0次

       

          时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正是滴水成冰的酷寒时节。又连续下了几天大雪,大地和村庄显得更加单调、寂静、冷酷、苍茫。

          此时,有关农会的组织宣传活动却越发频繁而热烈起来,华兴、二癞子等人逐渐成为这些活动的积极组织和参加者。一日,天还未黑,华兴的屋里就已热闹非凡了,等纪元进屋时,屋里早就到了十几个人,连上次纪元不太熟悉的那个后生也来了。

          华兴郑重地介绍:“朱子隐,我们区专管农会工作的委员,今天先请他讲话。”“华兴同我详细介绍过这里附近几个屋场的情况,大家生活都挺不容易的。这里有一个地主老财一一德勋,为人还不错,敬老尊贤,修桥补路,做过不少好事。但是大家想过没有,德勋两手不粘阳春水,却吃穿不愁。进出是骑马坐轿,吃饭是山珍海味,还能娶三个老婆,送儿子上洋学堂,他的家业是怎么来的。″朱子隐的声音有点女性化,但十分清晰而有磁性,大家很快被他所说的内容吸引了。朱子隐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有的有几亩田,有的有牛有农具,有的有手艺,大家一年四季都是马不停蹄,操劳不止,家里为什么就不能有充足的粮食供养妻儿父母呢?”十几个人一齐摇头表示搞不太清楚。“就拿华兴来说,家里有三亩坡地,种种红薯、玉米、绿豆还可以。家里还有犁、耙等农具,他租了德勋家五每水田来种,一年到头能挣得几百上千斤稻谷,可一家人够吃吗?一个老娘,四个子女,再加两口子共七人,显然是不够的。要不是他堂客能干,捕鱼捞虾,养鸡鸭猪羊补贴家用,只怕是早就揭不开锅了。今年春,老娘得病,卖掉了家中的鸡鸭和一只架子猪才凑齐检药的钱,下半年过得就艰难了!”华兴忍不住地苦笑叹气。子隐又讲了二癞子、臣启家的情况,也是苦水连连。纪元也只有苦笑,因为他的日子跟这三位差不多。上半年春梅病了一个多月,医药费就不用说了,还因为她不能下田干活,租德勋家的那三亩水田就几乎没什么收入了……沉思之间,忽然听得子隐大声说:“我们组织农会,就是要让农友们抱成一团,要求地主老财们减租,提高我们的工价,万一有事时还可以相互帮助……”

          二月二日一大早,赵家祠堂的大门前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和土铳的声音,赵家冲农会成立了。华兴成了主席,二癞子为副主席,参加的农民有赵家冲及附近几个村庄的三百多人。

          农会成立当日,华兴就做了两件事:首先是宣布筹建赵家冲农会小学,让贫苦人家的孩子都能够上学读书。筹建农会小学,需要大量的经费。德勋二话没说,捐了两百大洋,邻村的周财主也捐了一百五十大洋……第二件事,组织了三十多人跑到丁结巴家训话。丁结巴的大舅子是清乡团的胡团长,他仗着胡团长的势力时常胡作非为。赌钱打牌,偷鸡摸狗,爬墙头,调戏妇女,放高利贷……下三流的事他几乎做尽,民愤极大。但面对农会的训斥,丁结巴毫不在意,更不肯低头。臣启,二狗子等人就一拥而上,一绳子把他梱了起来……

          二月初三一大早,福胖子就把纪元叫到了德勋家。二少奶奶墨文和二少爷在客房闲谈,几个老妈子忙进忙出准备着什么。德勋在书房抽着水烟。纪元走近德勋站好。“你来了!”德勋放下水烟筒,“大少爷今年调到了长沙,成了傅军长的副官,他派人来接我,要我到长沙去住一阵子!”顿了顿,又接着说:“你愿意的话,今年就继续在我家做事吧!”纪元想都没有想说:“做哩,继续做。”“嗯,好。”德勋似乎很高兴,接着说:“二少爷,二少奶奶要在家长住一阵,家由他们两人当,不过,你有事还是先找福胖子。”“华兴、二癞子、二狗,我都问了,都愿意继续在我家干,工价就由华兴、二癞子他们定吧。不过,田里的活还是由你挑头。你干活利索,人又忠厚,我放心些。”纪元连忙点头:“东家放心,东家放心!”

          初六那天,德勋骑着马,三位太太每人坐了一乘呢绒小轿上长沙去了。

          华兴和福胖子为工价的事交涉了几次,工价最后没涨,二少奶奶出面叫福胖子给每位长工租了二亩水田,免除租金,华兴、二癞子笑咪咪答应了。后来,华兴和二癞子又向福胖子提出:“如果农会有急事,他们俩是要以农会的事为重的,东家不能扣工钱。”福胖子那敢不同意,又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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