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农的话,洛天云和仇小球脸也跟着苦了起来,小球也算是回过味来了,心里翻江倒海,情绪翻腾丝毫不弱于刚才的洛天云,现在已是满脸通红,双眼充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看着两小一副难过、伤心的模样,老农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抹了眼泪对两小说:“我们不是那种不知恩的人,两位小公子当日仗义出手我们很感激,可那杨四少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又躲不掉,不怪二位公子了。只是求二位公子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我知道你是怕杨四少拿我们没办法,回头还是找你们出气吧?这就大可不必担心了,虽然我也知道你未必会信,但是这事儿已经完了。”云麒接过话头,也不管老农信不信,转而对两小说:“来,跟我说一下,现在你们是什么感受?”
“委屈……”小球偏过头,用很是不甘心的声音回答道。
洛天云估计也差不多,但是他经过刚才与云麒的对话,似乎想通了更多的东西:“我们太不懂事了,所以一件好事被我们做成了坏事,爷爷,我好像知道我们错在哪儿了。”
“嗯。”云麒点点头,先是对老农说:“老农,你就先回屋吧,过一会儿你大闺女回来了,我们再进去跟你一叙。”
然后带着两小回到马车边上。
“你说说看,小云子。”
“爷爷,救人本没错,对吧?”
“对。”
“所以我和小球去坏了杨四少的事儿,让小姐姐和家人都逃开,也没错吧?”
“没错。”
“那我们错就错在,救人之后了。”
“嗯,是的。”
“当时您还特意跟郭大哥聊起杨四少平日里的为人,他有可能会去做的事情。可我和小球太过于得意,根本没有注意您和郭大哥聊这些的用意,如今才想起来,其实您是在提醒我们呢。”
“现在能注意到,而且想起来,也不错。”
“那时候您特意问到,杨四少要找到这家人,难不难,郭大哥的回答是花钱找屏江派买就好了。这里面还有些时日,也就是说,杨四少要祸害这家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时间里,其实我们就可以帮助这家人,要么摆平杨四少,要么让小姐姐先去避风头,要么找您或者郭大哥帮忙,甚至可以让这家人离开弦城这儿,总有办法。可我们根本没有去想过这个事情,自以为当时在天河庙做了好事,就够了,所以最终的结果却是这家人替我们的‘行侠仗义’遭了央。”洛天云说得很严肃。
一旁的小球听完,也不再单单是之前的愤懑,而是跟着思考起来,甚至觉得有些羞愧,因为洛天云说的是实情,而小球真的也没有想过救了人之后,这家人会怎样,自己应该还要做什么。
云麒点点头,但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还不错,能想到这点。但是还有更多的东西,你们再想想。我们顺便等老农的大闺女回来。”
两小面面相觑。
……
日上中天的时候,另一辆马车来到了这户农家的门口。
车上下来的正是那老农的大女儿,随着她下车的,还有郭闻达和另一个年轻人。
郭闻达领着二人来到云麒面前,行礼道:“前辈,事情都办妥了。”
“很好,那就让他们进去说话吧。”言罢,云麒就带着几人一起走进农户家里。
那老农、妇人和小梅看着这几人进来,特别是看到老农的大女儿时,都表现得很欣喜,可却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定定看着。小梅原本想冲出来迎接她姐姐,却被妇人抱住,不得动弹。
他们的大女儿跟在那个年轻人身后,一副小媳妇模样,低着头,红着脸,也不说话,乖巧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被恶少掳去的样子。她看到家人的模样,眼睛一下子又湿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扑向妇人和小梅,三人抱成一团,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看着这个场面,云麒很淡定,郭闻达面有些许不忍,那个年轻人皱着眉一副沉痛的模样,而洛天云和小球,还是又羞愧又自责的模样。
“老农,现在你的大女儿完璧归来,还给你带来了未来的姑爷,我除了补偿你那二十两银子,回头还会再补偿你百两黄金,算是代我孙辈给你赔不是了。另外,屏江派会给你一个好营生,这地方的田地,如果是你的,就盘出来给屏江派吧,这样有个依靠,以后在弦城也好生活。”云麒背着手,对还在发呆的老农说。
可能是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那个老农呆呆地听完云麒的话,还转过头来看着云麒,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回应。
郭闻达在一旁看着,便用眼神提示一下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会意,上前来,持晚辈礼,对老农说:“陆大伯您好,在下李泊森,家父是弦城‘祥缎’丝绸庄的东家,半年前就给您下了聘的,今日来访虽然有失规矩,但也望您见谅,不日我和冬梅就要成婚,却碰到这样的事情,不得已才有了这唐突。”
这可让老农一惊,自家的这个姑爷,自己是早有耳闻,虽然比不得杨四少这种弦城一霸,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再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而且想来这次家里遭难,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不然自己女儿哪有安然回家的道理?
想到这儿,老农笑了,而且是由衷的开心的笑了,带着一股子质朴的狡猾:“哎呀呀!李少爷见外啦!见外啦!多谢李少爷仗义啊,要不是您,我们冬梅可就惨了!”说着还上前来,拉着李泊森的手,很是亲热。
李泊森有些赧然,答道:“大伯要谢,可得谢我们屏江派的郭大少,和这位,呃,前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介绍了郭闻达和云麒。
听得这话,这老农脸就有些僵了,刚才自己那番表现,好像有些错怪云麒了,于是他只好憨笑着点头哈腰,不停地说着谢谢。
这副样子,加上他一身伤痕,额头有血的模样,真让人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郭闻达听到了云麒的话,虽然不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剧本来走,但云老爷子说啥难道还轮得到他小达子说三道四?前辈发话了,自己只有照做的份。
于是他对着老农说:“就今日,我会派人来接老农你们一家进城,届时就在‘祥缎’丝绸庄的门店里给你们找些合适的营生吧,这里的农田,我们屏江派也会按照比市价高一层的价格收掉的,请放心。”
然后他转向还在那儿抱成一团,好似惊魂未定的娘三儿说:“大娘和小妹,你们也不需再担心冬梅会出什么事情了,杨四少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你们了,今日就随着屏江派的人一起进城去,好好的过日子吧。”
那妇人听得这话,心里那个感激,差点让她跪下来给郭闻达磕头了,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的话。
陆冬梅也含着泪,款款起身,先是对着云麒郑重一礼,然后才对着郭闻达行礼:“多谢两位大人!若不然,泊森未必能救冬梅,而冬梅未必能活着再见父母,再见泊森。”
李泊森也随着冬梅一起对着云麒和郭闻达行了大礼。
“道谢就不必了,你们命数如此。就算没有我,也会有贵人相助,最终有情人成眷属的。”云麒摆摆手。
两小此时走到陆冬梅的旁边,拉着她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又显得很郑重地对她说:“姐姐,对不起,都怪我们不好,才让您和您家人遭罪了,我们错了。”
陆冬梅擦了擦眼泪,然后蹲下来,对着他们说:“两位小公子,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当日若不是因了你们两个小小侠客,恐怕姐姐早就被杨四少欺负了,家里的人恐怕也逃不过今日的劫难,所以姐姐不会怪你们,反而还得感激你们呢。你们两个做得很好,以后路见不平,也还要记得拔刀相助,就像帮助我一样!”
这一番话,让洛天云和仇小球刚刚一直笼罩着他们的阴霾去了大半,心情一下子好像多云见晴般,笑容也终于再次挂到了他们脸上。
“嗯!”洛天云用力地点头。
小球除了点头,还有些害羞地问:“那以后我还可以来找小梅玩儿么?那时候在庙里我可是答应了她,要时常来陪她玩儿的……”
陆冬梅听罢,转头看看妹妹,见小梅似乎也面带希翼,便笑着说:“好啊,小梅平日里在家中很是孤独,眼睛又不好使,多个朋友自然好了,只要小公子你不嫌弃就好。”
“当然不嫌弃!我还答应了小梅,要找屏江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眼睛呢!师傅,对吧?”小球转头问郭闻达。
“嗯,对的。”郭闻达面上带着微笑回答,心里却想着: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先斩后奏了?这事儿怎么没有听你跟我说过!?你也敢学着云前辈不按套路出牌?看我不打爆你屁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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